第一百一十一章 狂暴的心（2 / 2）
冷不防这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地上坐着的这个心事深重的人给吓了一跳。
他抬头狠狠地瞪着面前这人。
施霄轩被他的目光也吓了一跳。
自己的弟弟怎么了？面色通红，双眼要喷出火一样，这般凶狠，要吃了自己似的。
施霄轩：“……”
见是自己的哥哥，施小丹把目光冷冷地移开，不想去理他。
施霄轩：“……”
终究，还是哥哥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怎么了？”
施小丹暴躁地吼他：“我怎么了，我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施霄轩：“……”
这个狂暴的弟弟正是没地方出气，面前这个出气筒不识实务地又在自己面前晃悠，真是烦上加烦！
所有的郁闷，狂暴，所有的阴暗的情绪，就冲着面前这个无辜的男子发泄出来。
看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一脸无辜而又极其惊恐和痛苦的人，施小丹的心又加上一份疼痛。
施小丹冲他吼起来。
“你这样瞪着我干嘛？你这样瞪着我干嘛！显出你很无辜吗？”
“啊，看你，很痛苦的样子，我又在虐待你了是吗？又在虐待你了是吗？！”
“跟我在一起，别人都看不惯我，都觉得我是个很古怪的人。我老是这样虐待你，辱骂你，你都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真的可怜吗？你的一切，谁相信啊，你有爹娘在照抚你，你有富贵的家庭和高贵的身份，你还可怜什么？我们这些才是真的下贱，真的可悲！”
“我要活下去，我一个男人装成一个女人的样子，捏腔拿调地去讨好身边所有让我憎恨的人，做着让我所厌弃的事。”
“所有这一切，痛苦和苟且，甚至扭曲和变态都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你呢？高高在上，前途光明，有什么好忧郁的？你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愁得不能再愁的样子，你在愁什么，有什么好愁的！装腔作势！你想用这种方式来显示你的所谓的高贵，所谓的仁爱吗？！”
“你看，你的眼睛那样的惊恐，那样的痛楚，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可是，你这样不会引起我的怜悯的，你只会让我更加的讨厌你！憎恨你！以及你身边所有的一切！”
这个男子情绪已经失控，他尽情地发泄着，歇斯底里地发泄着，把心里的阴暗面全部发泄出来。
可是他如此的自私，却完全没有顾及到被他发泄的对象，是那样的痛苦，被他的无情和自私粗暴，伤得体无完肤，千疮百孔。
被暴徒肆意凌虐的这个哥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呆呆地瞪着面前这个发狂的疯子。
他的脸只能说用惨白来形容，他的眼睛惊恐无比，痛苦无比，自卑无比！
此时的年青将军就像是一个做了极大错事的，被自己的老师狠狠责备的小学生，站在那里，任由折磨和侮辱，没有一点的自卫和反抗的能力，甚至连这种意识都一点没有。
“啊！啊！”
这个疯子，他好似彻底地疯了，从胸腔里发出吼声。但是可悲的他却要压抑住这个声音，不能让它传出去让其他人听见。
哥哥看着弟弟如此的失狂，已顾及不了自己内心的伤痛了。他向他一步一步走过去，一步一步走过去。
“不，不……”
“不要这样，你怎么了？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吗？”
施小丹扭转头恶狠狠地瞪他，眼睛血红。
“走开，你不要靠近我！”
施霄轩被他的吼声吓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哦，哦……对，对不起……”
施小丹发火道：“对不起，你就知道说对不起！”
“你不知道你是个人么？你没有一点自尊吗？你老这样低声下气，我都为你难过。你发次火给我看看，你对我不理不睬，你打我骂我好不好！”
“实话说给你听，我厌恶死你了！你这个软骨头，低声下气的，最好自尊自爱，离我远点！”
他面目扭曲，口沫四溅，吐着毒水，邪恶地笑着。把他心中的仇恨与这几天来的郁闷，全部一股脑倒向面前这个在自己面前永远不会说出一个不字，不能做出一个反抗与不满动作的人，他觉得太痛快了。
可突然，他止住了嘴。
泪水，他看见闪动的泪水，在那双永远痛苦，永远却温和的眼眶中闪烁。
苍白的面孔，衬着绝望而伤决的五官，半张着的口剧烈地抖动着。
这个被辱骂的男子想带出一抹不在乎的笑，却扭曲出一条悲痛欲绝的僵硬的纹路，从嘴角歪扯到下巴。
泪水在眼中晃动，终于滑了下来，滑到下巴处，滞留一颗泪珠不肯离去。
施小丹呆呆地盯着那颗泪珠，圆睁着眼，先前那恶毒的表情消失无踪，苍白笼罩他的面部，说不出是什么情感在他眼中闪动。
“轰隆”一声，从高高天空突然打了一声闷雷，浑厚而凶狠。
施小丹被雷击中一般，身子猛地震动一下，颤抖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抬头看天，天上乌云密布，层层叠叠，像要向大地压下来。
施小丹脸色惨白，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冲哥哥大嚷：“我不要你这样！你打我！你骂我！我要你对我不理不睬，甚至当着一条狗，一个，一个被阉割的贱人！”
“不！”施霄轩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向弟弟踉跄走过去。
施小丹向后倒退几步，避开他，怪异地笑着：“你向我走过来干嘛？你想抓住我吗？还是想抱住我？”
“呵呵！”
他笑着，但是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靠近我干什么？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靠近！”
“我这么卑贱，我是一个奴隶，是一个贱囚的儿子！”
“为了活下去，我要装成一个女人。哦，对了，我是个女子，你向我走过来干嘛？男女授受不亲的，哈哈哈哈哈。”
哥哥泪水狂涌而出，“不！”
施霄轩几步跨到这个男子面前，伸手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
“不，小丹，你不是女的，你谁也不是，你是我的弟弟，是我唯一的，最亲最爱的弟弟施小丹！”
施小丹：“……”
这个狂暴的男子，此刻在哥哥的拥抱下，停止了歇斯底里。竟然变得温顺，像一只兔子似的，任由这个哥哥把自己拥抱。
两个年青的男子就这样拥抱着，脸靠着脸，流着眼泪。
两人的眼泪，浸入到对方脸上，都分不清谁是谁的泪水。
“不！不！”
突然被抱着的这个弟弟他想起了什么，他猛地推开抱着自己的哥哥，“不！不！”
他摇着头，向后退，向后退，是如此的痛苦，不停地流泪。
“我不要你这样对我，我不要你这样对我！”
“我终究会伤害你的！”
施霄轩伸出手，企图拉他，“不，小丹！小丹！”
施小丹转过身，疯狂地跑了出去。
院子里留下的这个男子站在那里，就像被霜打击了的蔫叶，没有半丝力气，身子慢慢瘫坐在地上，衰弱得好像要融进泥土里一般。
泪流满面。
天空越来越暗，乌云越来越沉，沉甸甸地向下坠，似要把大地压扁，万物都窒息恐惧！
“噼噼啪啪”，闷雷过后，天空终于向下倾倒大雨，由点点滴滴渐变得急骤，继而天地变成雨幕的世界。只听得如瀑布下坠的水声，再也看不清除了白银的水帘外，还会有其它什么东西。
施霄轩趴在水地中，闭着眼，分不清他面部上的雨水或是泪水。
大雨倾盆而下，“哗哗哗”倒在他单薄，而又痛苦绝望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