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不觉情迷萦缚(一)(1 / 2)
正是梅雨时节,入夜便淋淋沥沥地下个不停,段新眉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索性便坐在轩窗边,听了一夜的雨。
次日清晨,雨过初晴,空气里弥漫着一阵阵似有若无的青梅淡香,令人不由得神清气爽。段新眉自去梳洗了,左右无事,便捧着那方小小的鎏金香炉,对镜自怜,暗自神伤。
月小鲤提着一个食盒,婷婷走了进来。她见着段新眉虽说容颜清减,颇有憔悴之色,但依旧风姿绰约,仍然是一位出水芙蓉般地小美人儿。她心里说不出是妒嫉还是恼恨,又或许是小女孩儿家莫名其妙的小心思,兀自嘟着嘴,哂道:“姐姐当真是天香国色,也难怪他对你如此一往情深。”
段新眉慵懒地将那方香炉轻轻地放在了梳妆台上,幽幽地回道:“一往情深?呵呵,他只是应承了我两位大叔的嘱托,护我此生平安无恙罢了。哪敢奢求他对我一往情深?”
月小鲤从食盒里取出一碗清粥,双手捧到她身前。她低头瞧去,但见清粥浓稠,姜黄葱青,几条皎如水晶的鸡丝随意洒落清粥之上,顿觉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耳边却听着月小鲤说道:“他可是记得你爱吃鸡丝小米粥,临走之际还千叮万嘱地吩咐我,至多只能熬两个时辰,多了乏味,少了不稠。”
段新眉接过清粥,用调羹轻轻舀了舀清粥,却不入口,只是怔怔地,心里有一丝甜蜜,也有一丝感动。却听得月小鲤冷笑道:“你可知他为了你付出了什么?倘若你不将养好自己身子,你又如何对得住他?”
段新眉再也按捺不住,抬头正容问道:“不知怎的,我心里愣是堵得慌,姑娘能否告诉我实情?免得我胡思乱想。”月小鲤大声回道:“好!既然你精神已然大好,说给你听也无妨,省得你不知好歹,枉费了他一番心思。”
月小鲤来回踱了几步,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晕了多久?”段新眉摇头道:“委实不知。”月小鲤冷笑道:“到今日,已是整整三十九日了!”
月小鲤道:“那天你晕倒在他怀里,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突然变得有如疯虎一般,抱着你便往三清玄妙殿里掠去。我那几名师兄弟忙宽言抚慰,让他稍安勿躁,他却是一概置之不理,远远地将众人甩在了身后,一头便闯进了三清玄妙殿。”
“入得殿内,他便高声唤着师父的名讳,质问师父此刻到底身在何方。我两名师弟恰好也跟着进了殿,恼他目无尊长,便出言喝斥,他亦是理也不理,转瞬之间便将三清玄妙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我那两名师弟气愤不过,便挺剑向他刺去,岂知他看也不看,但见青光一闪,便已将我那两位师弟丢出殿去!”
“他见三清玄妙殿里找不到师父的踪影,便起身向着殿后的杨梅居掠去,一路厉声喝道‘何老鬼!你在哪里?再不出来,小爷便拆了你这破观儿!’我们自然心头大急,担心他冒冒失失地冲撞了师父,都玩命似地跟在他身后,但是他迅如奔马,我们始终追之不及。”
“他一路大呼小叫,自然惹恼了正在杨梅居里饮酒作乐的师父。我们远远瞧见师父面色铁青地跃上屋檐,暴跳如雷地吼道‘臭小子,一别多少年你不来看老子,今儿个一来你便鬼哭狼嚎的,反了天么?’”
“师父平日性子便是性如烈火,倘若有人在他饮酒之时扰了他的酒兴,那便是天王老子亲来,也得扒一层皮去了。岂知他见了师父,更是桀骜不驯,怒声回道‘小爷这不是来看你了么?非得缩在这七弯八拐的乌龟壳里,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老娘儿们!’”
“我们更是惶急,生怕他彻底激怒了师父。谁知道师父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是捧腹大笑,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们自然大惑不解,各自惴惴不安,师父忽地扬手一掷,便有一道青光向他呼啸射去!”
段新眉听到此处,不免担心地“啊”了一声,急声问道:“月姑娘,你师父终于还是出手了么?”月小鲤顿了一顿,揶揄道:“怎么啦?现在关心他了?哼!”
月小鲤继续说道:“他一手抱着你,旋身一转,另一手便接过了那道青光,却原来是一个碧绿剔透的酒葫芦!但见他晃了晃那酒葫芦,不屑地哂道‘何老鬼,怎么恁地小气!小爷初次登门,你就只剩下了这半葫芦酒么?”
段新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说你师父冲他掷过去的,竟是一个酒葫芦?”月小鲤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回道:“是啊,不是酒葫芦,那你以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