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2 / 2)
头戴红绒结顶帽。不知是因为太久没见,还是因为帽子遮去了半张脸,清欢竟觉得有些陌生。
因为从小在宫中相伴长大,毓宁不像自家兄长,举手投足间倒与三阿哥有些相似。
隔着纱帘,他微微施了一礼:“见过格格。”
清欢坐在账内,只穿着中衣,披了件紫色的祥云纹滚边披风。不等宫女挂起帐幔,她便自己掀开帘子。
毓宁看到清欢的第一眼,还是忍不住怔了怔,这半个月的折磨让她瘦脱了型,已经看不出从前的半点样子。
云珠使唤他人出去,只留自己在屋里守着,可清欢却朝她点一点头,示意她也出去。
他们二人相对而坐,像多年的老友,清欢知道,如今能和她这样说话的,也就只剩毓宁了。
她半晌不说话,只递了宫女奉的茶水给他。杯里溢出浓郁的茶香,清欢微微皱眉,道:“我记得你不喝西湖龙井,”她的声音干涩而喑哑,“跟三哥一样。”说完,她竟扯了扯嘴角,话里满是讥讽之意,“这里的宫女,永远都只记得皇上的喜好。”
毓宁甚是忧虑,可也只能慢慢劝道:“微臣从前不喝,现在却喝了。从前觉得龙井的后味清苦,现在倒觉得别有一番滋味。时光流转,这世上并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格格又何必如此执着于过去,苦苦折磨自己?”
清欢捧起茶杯,她如今每日吃药,当然不能喝茶,宫女奉给她的是一杯温热甜糯的杏仁酪,她慢慢嚅了一口,可连舌尖也是苦的。
“我昨天又做梦了。我梦到了三哥,他说他恨我。”她的声音低低的,“可能我死了,也再没脸去向他赎罪了。”
毓宁微微皱眉,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格格自幼与三爷一同长大,难道还不了解三爷的脾性?格格幼时顽劣,三爷哪一次不是庇护格格,他何曾生过格格的气?如今格格犯错,三爷和以前一样,必不会怪罪格格。”
听了他一席话,清欢只觉得喉中酸涩,半晌才压住眼中上涌的水气,道:“可有些错,一旦铸成,就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宫外的人都说,六格格疯了,我看格格是真的疯了,如今三爷尸骨未寒,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城外,先帝下令不许立碑,我去扫墓的时候,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毓宁的声音有些哽咽,“三爷一死,福晋便殉情自尽,可怜永绅年幼,尽失双亲……”
清欢一怔,永绅……三哥的孩子,她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被圈禁的府中,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婴儿,算起来,如今总也有两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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