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2 / 2)
“来人,立刻禀告圣上,将人暂且关押!”廖子桀被人动作粗鲁的拉了出来,然而站直了身体他才骤然发现自己天水之青的衣摆上居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见此,廖子桀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这衣服他一路上穿着进考场都干净的一尘不染,怎么这个时候却忽然显现了字?
考试单独一个半开房间,又有考官巡场,根本不可能有人在他考试时动手脚。那么,就只能说在他穿上这衣衫起就落入了别人圈套!
廖子桀脑子里闪现的是昨天廖千雪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高中状元?她分明就是置于他死地!
廖子桀面色煞白,五官狰狞,百口莫辩的他只能是被侍卫强行带走。
考场舞弊,可是禁忌!然而当考官发现廖子桀衣摆上写的字迹居然是这次科考会卷的答案时,考官惊的眼珠子都掉了!
“快!禀告陛下!科考考题泄露了!”
如此惊天霹雳炸响在御书房时,廖明耀正与皇上议事。
一听到自己儿子考场舞弊且还私藏会卷答案,廖明耀当场是气的喷了一口老血,身子半瘫在椅子上,拉也拉不起来。
自古科考是朝廷选拔良才的重要途径,然而如今,考场内却惊现考答案,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有人存心搅局,无视科考,此乃不可饶恕的重罪!
皇上龙颜震怒,当即是下令暂停考试,暂且收监所有考生,特命京兆府京兆府尹梁宽彻查此案!
梁宽奉命,对一应考生严格盘查,竟破天荒的发现除了廖子桀之外,还有十三名考生身上也藏有科考答案!
这消息一出,京城瞬间是炸开了锅!
皇帝老儿气的手指都发抖,他做梦也没想到,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他用来专门筛选人才的科考居成了藏污纳垢,徇私舞弊之所!
愤怒!无边的愤怒!他这个皇帝在天下百姓面前可谓是丢尽了脸!
“彻查此事!一定要给朕查出是谁扰乱科举,胆大包天!一旦查出来,必严惩不贷!”
皇帝老儿拍的御书房的桌子啪啪震天响,地上跪着的一干朝臣吓的不敢吭气。
而就在这科考舞弊案闹的沸沸扬扬,人心惶惶时,琛王府的书房内,诸葛绪手里捏着一张花名册,则是面色煞白。
“张先生!科考查出来作弊的学生怎么都会是我们的人!”
书房中南黎琛的谋士黄博,一脸惊慌,“那潘文、刘鲁、裴广远、徐士人等等,可都是各地有名的青年才俊。”
“更是王爷属意要大力扶植培养的人才,怎么在他们身上齐齐都搜出了作弊的小抄?”
“王爷不在京城,这科考舞弊案是冲着我们的来!”诸葛绪捏着手里的名册,眼中寒光闪现,叹道:“看来,琛王府这次想要明哲保身,难如上青天……”
京兆府,监牢。“廖子桀,本官在问你一次,你考试的答案从何而来!”
京兆尹梁宽一身官袍,两目炯炯,一脸煞气的瞪着廖子桀。
此刻的廖子桀,手脚被镣铐锁着,满身伤痕累累,显然是没少受刑罚。
“我没有作弊!更不知答案怎么会在我身上!”虚弱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廖子桀咬牙不让自己昏死过去。
这样的审讯一天上百次,他都快被折磨疯了,“你还嘴硬!来人,上鞭刑!”
梁宽在天子脚下做官,执掌帝京一切案件,作风彪悍,雷厉风行,从不吃官宦之家的软饭,也从不买任何人的账。
故而这丞相的宝贝儿子在他眼里也形同如蚂蚁,他想什么碾就怎么碾!更何况,圣上施压,必须在五日内解决此案,他必须严加审讯才可!
“嗯……”狱卒的鞭子打在身上,廖子桀痛的闷哼一声。
“呵!连喊都不喊一声,还真有骨气。”梁宽坐在太师椅上笑了笑,下一瞬,转而是暴怒拍案:“打!给我狠狠的打!一直打到他招供为止!”
啪啪啪啪。鞭子如雨点一样甩在廖子桀的身上。痛的廖子桀冷汗直冒,皮开肉绽。
而此刻,牢狱走廊西墙的一处小窗上,则是吊着两道人影。
小窗开的一尺见方,黑夜里闪现着廖千雪巴掌大的脸。
“嘿,廖子桀没少吃牢狱之苦,廖家大公子如今凄惨的连乞丐都不如,啧啧,真真是可怜啊……”
“还不是拜你所赐?这梁宽典型的地狱阎罗,最会把人望死里整。”
颜洛熙瞄着狱卒啪啪毒打廖子桀的场面,一阵唏嘘。
这两人半夜摸到京兆尹,只因为廖姑娘想看一看那廖子桀凄惨的熊样。
两人此刻是如蝙蝠一样半挂在岩壁上,悠哉悠哉的晃动着身子,这号称是京城最森严的京兆府俩人都跟溜自家后花园一样的轻松随意。
“小娘子,时候不早了,廖子桀的熊样也看完了,咱打道回府吧。”
“等会,等其他科考生招供出谁给的答案,再走也不迟。”廖千雪话音一落,便有狱卒急忙朝梁宽奔跑而来,“大人!那些学生招供了,说答案是从吏部尚书那里得来的!”
廖千雪笑眯眯的摸了摸下巴,“哎呀,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啊!”
“走!咱去吏部尚书那里听墙角去!”
两只蝙蝠嗖啦一声飞走了,鬼魅如午夜幽灵。
两人飞檐走壁落入吏部尚书的庭院里,摸到了尚书大人的卧房。
“到房顶,有人来了。”
颜洛熙耳尖一动,抱着她一跃飞上了房顶,两人趴在琉璃瓦上,颜洛熙则是极为顺溜的掀开了亮片琉璃瓦。
“你干什么!”廖千雪瞪他。
“为夫听说着吏部尚书府上大小老婆十几个。”颜洛熙说的一本正经,脑袋就要往下探去!
颜洛熙握拳,十指收紧,继续磨牙,“刚才我不过是吓唬你,试探你有没有在乎我,会不会因我看别的女人吃醋……”
一番话说完,颜洛熙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他心里头自己骂自己,早知道自己还会又这副蹩脚样,刚才就不闹腾玩了。丢脸,真是丢脸!
廖千雪听了,这才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了然样。她点点头,然后在月光下笑了,“你猜刚才我为什么要看啊?”
“谁知道你……”颜洛熙呲之以鼻的话说到半截,他脑子忽然顿悟了,两眼直接放绿光的盯着廖千雪。“小娘子的意思难道是……”
“嗯,本姑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廖千雪拿着一副你傻儿吧唧领悟不到的眼神横竖上下鄙夷的瞧着颜洛熙。
“那这么说来,小娘子是为我吃醋了!是不愿为夫看别的女人了?”廖千雪不说话,只是翻白眼。
“哈哈,我就知道小娘子心里是爱我的!”
颜洛熙黑沉的脸忽然变成了艳阳天,俯身朝廖千雪的脸上就吧唧一口,乐的心花怒放。
廖千雪摸了摸脸上的口水,也跟着他傻乐了一阵。
这时,房门忽被砰的撞开,紧接着屋里忽传出一声痛苦的怒吼。
翌日,金鸾大殿,京兆尹陈金志抱拳出列。
“陛下!作弊考生联名供认此次科举舞弊是吏部尚书泄露会卷答案!”
“昨夜卑职缉拿孙喆在案,突击夜审,孙喆招供是琛王南黎琛唆使他利用官职之便从翰林院偷窃试题答案给考生!”
“而此次犯案舞弊的十三名考生全都是琛王爷属意的各地各省的有志青年,他们个个文才不凡,谋略惊人,琛王南黎琛借此科考之举意图将十三名棋子安置朝堂上下,布置党羽,巩固政权,只待来日三龙夺嫡,一举上位!”
一言出,满堂惊!
皇上震怒:“来人!八百里加急,将琛王火速召回!让他给朕滚回来!”
此时,江洲大营。南黎琛刚与地方知府商讨完明日布场施粥的事。
他走到桌前,展开地形图,拿着朱笔在上面勾了两处地方,暗道这两个堤坝又决口,必须连夜抢修才可……
他出京赈灾已有两月有余,灾情泛滥,百姓流离失所,他这个钦差大人忙的脚不沾地,饭都吃不上一口,辛苦异常。
好在灾情已逐渐掌控,他衣不解带赈灾救灾,已大获民心。
再过一月的光景,待水灾解决,他便可以凯旋回京了。他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喝着。
“王爷!大事不好了!”帘子被挑开,他的亲信盛芹神色慌张,跌撞而来。
“什么事,如此慌张?”南黎琛神情不悦的皱起了剑眉,饮了一口茶水。
盛芹一下子扑跪在地。“王爷!京城科举发现学子舞弊作案,京兆府查出是吏部尚书奉您之命偷泄试题答案且这次科考王爷招揽的十三名学子全部中招,府上诸葛绪与黄博等几位先生已被收监关押,琛王府禁军戒严,圣上龙颜大怒,让您即可滚回帝京!”
“啪!”杯盏落地,茶水狼藉。“这是谁干的!”
南黎琛震怒,鹰眼喷火,抬脚踢翻了桌案,整个人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心神不宁!科考舞弊,矛头直指他,谁动了这么大的手笔?
南黎琛通身戾气,心肝怒火四窜。
“备马!连夜回京!”
马蹄疾驰,南黎琛在密雨斜织的南方直奔北方帝都,千里迢迢的路程,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需十日之久,而他却只用了九夜八天赶回。
入京后隐匿行踪,潜入京兆府监牢,密见吏部尚书。
夜,沉睡中的孙喆忽感一阵阴风袭面,他打个了冷颤忽然惊醒。
一丝月光下,他见南黎琛风尘仆仆,面露寒霜而立,他连滚带爬的起来,“琛王爷!”
南黎琛转身,阴沉的鹰眸锁着他的脸,声线冰冷。“孙大人招供说是本王命你泄露试题答案给考生的?呵,本王想知道本王什么时候授意你这样做了?”
孙喆闻言,面色顿时惨白成纸。
“科考三日前,下官收到王爷密信,信中写到王爷要让下官偷窃答案放水与十三名考生,信中言辞还透露说这十三名考生是王爷您的欲培植的心腹……下官见到密信,不敢违背,便私下照办了……”
孙喆越说越觉得后背凉气直灌,如今琛王爷现身质问,定然是对信不知情,而他又的的确确收到了南黎琛的亲笔字迹……
这?会不会是个团套……
南黎琛闻言,一声凶残的凉笑:“孙大人,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本王远去赈灾如何给你亲笔书信?”
“科考舞弊,本王是觉得自己的脑袋放在脖子上太长了,嫌弃命活的太久了么!”
“这……”孙喆跪地,“可那书信,的的确确是王爷的字迹啊!”
“信呢?”
“……已被搜缴呈给皇上……”孙喆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全身上下冷汗直冒,吓的伏地不起。
盛怒不止的南黎琛,长吸一口,艰难的闭上了双眼。信,便是证据,事情很棘手!
而更为棘手更让他心惊害怕的事情,不是有人伪造了他的亲笔书信,而是有人居然知道孙喆是他的人!
甚至是还可怕到居然连他在全国各地招揽的人才的名字都知道的准确无误!
这次科举,他的确是有意让他挑选的十三名学子在科考上施展拳脚。即便是不能高中前三甲那也会因成绩优异而位列朝堂其他官职。
依他们的本事入一个两个的翰林院,去六部争个官职,也是信手拈来的轻松事,再不济,也会是一省一县的官位,不论怎么说,都能在朝廷上端碗饭吃的。
只要布上这十三颗棋子,只需等待些岁月,都会一一展现出举足轻重的作用来!
到时,朝野上下,一手掌控,势力遍布,才可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些想法还未实施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是谁?究竟是谁,知道他的如此之多的底细?更是能洞悉他的心思?居弄出一场科考舞弊案来将他的棋子全都毁于一旦!
南黎琛紧紧的皱着眉,理不清思路。
良久,南黎琛的声音才回响在地牢里,“孙大人,在党阀争战中你一直都是站队在二皇子南黎锋的队营,没有人知道你表面是二哥的人私底下却是本王的心腹……”
孙喆闻言,全身一抖。
“你说,会是谁走漏了你我二人的关系?”
“下官……不……知……”孙喆的身子颤抖如筛,身上衣衫冷汗浸湿,啪嗒啪嗒滴水。“琛王爷!下官对您衷心耿耿,万万没有叛变之心啊!求王爷饶命!”
南黎琛扯了扯薄凉的唇,“没有叛变之心,你为何招供是本王指使你的?你不该以死明志,封好你的嘴巴才对么?”
孙喆大惊:“王爷!是那十三学子先招供是您的门生的,下官是被逼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