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历劫（1 / 2）

“司命，此事你知我知便可，我不想有第三个人知晓，若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下场你知道的。”墨玉顿了顿，又道,“如今我只是广寒宫的小小仙娥，凤神身份忘了也罢，你也不必记得。”

“谨遵上神教诲。”司命再次叩首拜礼。

“算了，起身吧。”她沉吟半晌，转言道,“司命，这个身形我着实不喜，你可否给我变个人形，再与你说话？”

司命起身微笑道：“倒是可以，小神法术不强，若变得丑了，上神可莫要见怪啊。”说完，虚空画了一道符咒，双指一并，一道白光缓缓流入她的身体。

“嘭”的一声，她破蛋而出，床帐燃起一片火光,他见状声泪俱下，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是故意来玩我的吧！”

墨玉信手一捻，弹起一瓣梧桐花，红雨飘落，火势迅速熄灭，一切恢复如常,神色淡淡的与他道:“司命老儿莫怕，我怎会毁了这么好的雪蚕丝被呢？”

窥见司命紧捂眼睛，身子发颤，动作极为古怪，她缓步走上前，问道：“老儿，你又怎的了？”

“您可否先遁个形，待老儿去给你寻件衣服穿……”司命连连后退，捂脸双手分毫不愿拿开。

“好吧，还是司命考虑周详，那你速速给本姑娘寻身衣服吧。”墨玉浅浅一笑，挥手匿于花雨之中。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个宫女手持衣物走了进来，跪拜道：“上神，便让奴婢给你换衣服吧。”

“不必，放那就好，你出去吧。”

见那宫人关上了门，她火速显形穿好衣服，系上腰带，对门外高声道：“司命老儿，进来吧。”

白光汇聚，司命复现，他上下打量一番，捋着长胡子：“想不到还蛮合身的。”

她负手踱步至镜台前，镜中的人年方二八，眉目清秀，长发及腰，转头斜坐在他的摇椅上，道：“司命老儿，这副模样本上神很满意，你可安排好我的住处了？”

他闻言一怔，幽幽道：“我这小小竹轩，格调低俗，陈设简陋，上神何故偏要居于此啊？”

“我喜欢清静，雨泽殿叽叽喳喳之人太多，烦得很。司命老儿，你就收留我几天吧，我可以帮你写命格簿子，这不好吗？”墨玉轻撷一根翠竹，拿在手中戏耍。

司命带着她绕到屏风之后，里面有间小室，屋内陈设俱全，紫纱罗帐，只是那云被并非雪蚕丝，她慢悠悠从里间转出来，意味深长的盯住玉塌上的锦被，原地一动不动。

司命随她的眼光顺势看去，忙将被子抱上前来，陪着笑道：“上神喜欢这床被子，可以拿去。”

墨玉微微颔首，接过锦被走向内间，又将云被丢了出来，道：“司命老儿，本姑娘复得人形耗费不少仙力，先睡了哈。”言罢，钻进锦被中小憩起来。

不知何时，她的身周弥漫起浓重的雾气，半丈内的事物都看得极为模糊，无法辨清方向。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只觉得脚下愈渐湿滑，微风愈渐薄凉。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飘起红色细雨，地面泥泞不堪，道路变得狭长，一大片妖冶的曼珠沙华映入眼帘，红的有些扎眼。

恍惚之间，似有淙淙流水声传来，寻着声响望去，岸边之人一袭玄袍，棕灰色长发垂至腰间，面对红浪花海安之若素，颀长的背影略显落寞。

她禁不住好奇，走到近前，试图与那人打个招呼。

那人微微垂着头，几缕碎发散落胸前，细长的狐狸眼溢满忧郁，鼻翼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两片唇紧抿着，眉心处的火焰印记格外显眼。

对上他的脸，墨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轻唤：“赤炎？”

他并未理会，只是默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他只是景中静止之物，而非活人。

这时，一个空灵的声音自上空盘桓而来：“赤炎上神，轮回之期已至，渡了忘川，重回天界吧。”

男子起身，广袖一拂，便没了踪影。

场景一转，金叶红花之间，遍地横尸，九煞斩魂阵赫然矗立在眼前。

凤影满身血污，伤眼半睁，扫视周遭的一切。

曾经红花竟放，莺燕呢喃的大荒山一夕之间成为炼狱。梧桐依旧，族人尽逝，入目皆是覆着梧桐花瓣的残躯断体，清冽香气混合血腥戾气，在徐徐晚风中，愈发令人作呕。

青雪，萧翎，风逆，红鸾，凤族四大护法，她们如今在哪？她居然连她们的尸体都找不到。

她曾经自负的对族人说：“我要带领你们赏遍神界花开花落，守护凤族久盛不衰。”如今看来，却是大言不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