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眼泪(2 / 2)
那手下道:“这回定是没错,前面接连发来三次暗号,应该不会有错了。”
“抄起家伙,快走!”牛镇山嚷道。
说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远去了。
山道上走来一队人马,看样子像个逃难的富商,为首两匹马上男子皆劲装打扮,接着后面是一辆马车,车帘紧闭,驾车的人年纪稍大,再后面又是两匹马,马上驮着货物,再往后又是两个劲装男子骑马前行,马上两人与前面四男子一样装束。
牛镇山向手下分派好任务,瞅准时机,一声断喝,只见跑在最前面的两匹马突然跌地,原来他们已经在这条道上埋上了绊马绳,后面两匹马同时受惊,顿时车队大乱,牛镇山乘机率众杀出,不一会儿功夫,便生擒了这班人马。
牛镇山挑开车帘,看到一对母女,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大王,要不要——”,只听那朱璟说着,做了个砍杀的姿势。
这个朱璟,却是个恃强凌弱的人,能杀得了的,差不多也就眼前的这对母女了,他不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犁泽军可以杀人,盗匪也可以要了百姓的命。
“不要杀我!求求你们!”只听那名中年女子道,“我把这女孩儿给你们,多少还能卖得一些银两。请各位大爷饶了我性命。”说完就把怀中的女孩往外面推,可是那女孩儿却紧紧得抱住她,舍不得半点松手。
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事,还有这种求得自保法。
“姑妈,不要!不要把我交给他们!”那女孩哭道。
那女人看推不开怀中女孩儿,竟朝那女孩打来,那女孩只把头埋在女人怀里,不停哀求着。她的手上已经被那女人尖利的指甲划下道道伤痕,但仍不愿松开。
“留下货物和四匹马,其余放他们走,今天老子成亲,沾不得半点血腥,更不能死人。”牛镇山道。
那四人被放开,两人一匹马,不敢稍作停留。
身后马车正待前行,牛镇山又一声喝住,“拉开车门,我那娘子缺了个伴,哈哈。”说完把那女孩从那女人怀中生生拉出,女孩哭叫成一片。那女人却也极力挣脱女孩,讨好着眼前的这位牛大王。
这女孩也只十三四岁模样,生就一副姣好面孔,呜呜哭着,牛镇山吼道:“不要哭闹,老子今天成亲,你又不是新娘子,见不得哭哭闹闹,还不给我停住!”那女孩不敢再哭出声来,偶尔小声嘤嘤而泣,但一双眼睛仍泪流不止。
几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这些马匹货物从那狭窄通道进去,牛镇山心情大好,拉着那女孩直奔山洞,“娘子,看我给你带了个丫鬟来了,以后好有人服侍与你。”
茗儿心内正急得团团转,忽见牛镇山牵着这么一个女孩进来,迅即明白他又是这次抢来的:“你丧尽天良就不怕雷劈!”她把心内的急躁尽皆发在了牛镇山身上,“我要去救我的家人,为什么要留我在这里?为什么?你这没有人性的东西。”她已经顾不上许多。
“丫头,你说什么,你要去救人?凭你?你能救得了什么人?”
“畜生,你哪懂得什么救人,你只知道杀人抢人,你根本没有人性!”
“在这好好呆着,”牛镇山转身对那女孩道:“好生服侍姐姐,我便不杀你。”说完他又面朝茗儿道:“不管娘子你说什么,我都要把亲事办了,老子就是老子,老子不管那么多!”
“大……大王,”牛镇山只听那女孩说道:“今天是四月十三……这个日子结婚不吉利。”
“你说什么?”只听“啪”的一个耳光,那女孩嘴巴被打,顿时嘴角流出血来。女孩捂着脸,甚是委屈,道:“大王,大王不听也罢。”
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
茗儿心中一喜,这小姑娘虽然面色尚有些惊慌,但看起来却是在帮助自己。
牛镇山走出洞口,招来裘三,裘三在他们中间唯一认识几个字的人了,在牛镇山眼里是唯一的“博学”之士。“裘三,你说今天这日子娶亲到底吉利不吉利?”看到牛镇山那样子,裘三便猜知了一二,可是他却也又不敢在牛镇山面前撒谎。
“这个——小的还真是不知道。”
洞内此时只有茗儿和那小姑娘在。
“谢谢你。”茗儿小声道。那女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表*意已通。茗儿看这女孩冰雪聪明,心中不禁有了更大的希望。
“姐姐,你也是被抢来的?”茗儿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俩找机会逃出去。”那女孩道:“一切听姐姐吩咐。”
“姐姐,我叫梅香。”
茗儿道:“我,我叫青荷。”茗儿还是谨慎地没把自己的真实名字说出来,随口说出来这么个名字,也不管好不好听了。她的心里感到对女孩有些愧疚。
正说话间,牛镇山冲了进来,“原来你叫青荷,终于知道了你的名字。”牛镇山又狂笑起来。
茗儿心想看来这牛镇山还真的信以为真以为今日娶亲不吉利,心里不免一喜,可是脸上仍丝毫未变。梅香听到茗儿的话之后,心神也变得更加镇定,道:“大王,奴婢被大王抓来,性命全握在大王手中,只求大王能保我性命,奴婢一定全心服侍大王和夫人。”
牛镇山却好似没听到梅香在说话,他抓过梅香,急道:“你说今日成婚有什么不吉利?”
“因为,因为,是因为‘三娘煞’。”梅香急中生智,答道。
“什么是三娘煞?”
“大王,相传月老不为三娘牵红线,使她不能出嫁。她便想着报复,三娘喜与月老作对,专门破坏新人喜事,因此每月的三娘煞之日,即初三、初七、十三、十八、廿二及廿七,不宜结婚。所以要避开这几日。”
“三娘是谁?”
“大王,三娘是谁我也不知,只听得还有一个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哪来心思听你小丫头说什么故事?”
“大王不听也罢。”
“你说!”
梅香道:“据说很久之前,有个叫牛公的人,生有十三个儿子,人人都说他命好,牛公也很高兴,常常对人说:‘我有十三个儿子,即使碰上灾祸也不怕,一年十二个月,就算一月死去一个,我还能有一个儿子为我送终。’没想到事有凑巧,有一年发生瘟疫,刚好这年又有闰月,牛公的儿子得了疫病,先后一个个都死去了,到了年关十二月,牛公的十三个儿子全部死掉了,只剩下他自己,晚景十分凄凉。人们都说,牛公的遭遇全都应在他自己说的丑话上,此后,人们便忌说丑话,一时说出了口,也要吐一口唾沫再说过一句好话,同时,十三这个数也被认为是不祥之数。”
牛镇山听得睁大了眼睛。
梅香继续道:“还有个三娘煞的口诀呢。”
“什么口诀,快说!”
“大王听好了,上旬初三与初七,中旬十三与十八,下旬廿二与廿七,作事求谋定不昌,迎亲嫁娶无男女,孤儿寡妇不成双,架屋庭前无人住,架屋未成先架丧,行船定必遭沉溺,上官赴任不还乡。”
牛镇山道:“那你快说到底哪天是好日子?老实听话自当不会亏待你,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就把你杀了喂狼!”
梅香道:“大王,奴婢爹爹活着之时,在族中主事,奴婢耳濡目染,因此略知一些。四天后的四月十五是好日子,那天婚配必定吉祥。”梅香说到自己爹爹时,神色黯然。茗儿想到,或许梅香爹爹去世不久,差不多应是战祸所害,想多少梅香爹爹这样的人在这场战争里失去了性命,活下来的流离失所,提心吊胆,生活无着。
“三天?还要等上三天?”
“大王,三天又有什么要紧,娶亲可是大事。”梅香继续说道。
“丫头,你说那牛公真的也姓牛?”
“是的,大王,故事是那么说的。”梅香一本正经地说道。
茗儿心中暗笑,自己从小受父王母后教诲,熟读了不少书籍,哪来“牛公”,故事里该是“杨公”才是。可是她心事重重,即使能笑却也笑不出来。
“娘的!”牛镇山步出洞去,一脸懊丧,但又很快轻松起来。“三天,再等三天又如何!”
“大王,”这时只听手下一人说道:“这些马我们留之无用,是不是杀了一并吃掉?”
“你就知道吃,没用的东西,”牛镇山被眼前的这名呆头呆脑的手下打断了思路,带着怒气说道,“没有马匹,我们如何壮大,就靠着这块地方,一旦被官兵围住,还不同现在的莫罗城一样早晚要降?”
这句话不经意间又说到茗儿的痛处。
“大王英明!”那手下恭敬地道。
“大王,可是马没有粮草,如何去养,这附近却也没有什么粮草,也是件棘手的事。”又有一人说道。
“去抢啊,你们都干什么吃的,都给我去抢!”
洞内的茗儿听到这里,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