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一个梦(2 / 2)
不过她却依稀认出了上面写的三个字。
“卢雪宫”
她伸手轻轻推开宫门,门檐上掉下些灰尘,看样子已许久无人打扫,这华丽的宪后宫中,竟然有这般落魄的庭院。
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忧伤的情绪。
莫贳发现她停了下来,转身去看她,见她望着那宫门片刻,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于是他也好奇的跟了进去。
“这里很久以前,住了皇上的一个妃子……”
莫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继续往前走着,走过宫门前,好长的一条长廊,忘记走了多久!只感觉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问道,屋檐上长满了很多叫不出名字的绿藤,像有目的的缠绕着廊中地木粱。
接走着出长廊地尽头,穿过那扇木门,梦中那一排排宫柱,一层层帷幕的宫殿便出现了。
深深呼吸,原来这里真的存在!
她记得,梦里那只猫就在那个墙角撕心裂肺的叫着。
“小小姐,你母妃要见你,快跟我来……”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看见八岁那年的自己,还有母妃临死前的脸。
“纳兰珏,你要记得,只有自己笑着,别人才不会让你哭……”
她尖叫一声,用力抱住头,这些梦并不是幻觉,是她封锁的记忆里面真实存在过的。
那么那个“纳兰珏”是自己吗?
“姑娘,你没事吧?”
莫贳看见她奇怪的举动担心地问道。
而她脑海中混乱的画面正一幅幅组合起来,用力摆摆手,努力不让莫贳看出她的异样。
她并没有想起全部,那些偶尔浮现出的画面也并不再是梦。她告诉自己,她有太多太多的事不清楚。
“没事,只觉得头又些晕沉沉的,王爷……带路吧!”
莫贳点点头,并不再多问,转身向卢雪宫外走着。
“王爷……可否给丫头讲一讲那个珏儿的故事?”
身后又传来细小的声音,莫贳一怔,停下脚步,这个女子的奇怪表情已恢复了自然,像变了一个人般淡然地望着他!
他心生疑惑,就在刚才她走进那扇宫门开始,他就看不明白了。
“你想知道什么?”
“丫头从小就没有一个亲人,突然得到这么多人的注意,都是因为她,想知道她去了哪里,过得好吗?”
说着,她人已走出了卢雪宫门,伸手将那扇门再次关上,木门发出“吱嘎”一声。
里面凄凉的气息隔着这倒门,只能闻见木头因时久而发出的腐朽味道。
“她……”
说起那个“纳兰珏”莫贳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是一个很乖、很聪明而且勇敢的孩子……”
两人继续走着,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乾坤殿中已准备好了琴等待纳兰珏的到来,这日,宪帝气色出乎意料的好,神智也很清楚。
弹了两首曲子,宪帝要求去外面走走,纳兰珏便像个乖女儿一样扶着他去御花园中散步。
从乾坤店中出来时无意间看到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斩月在其耳边细声低语了一句:
“殿下,荆国池王已安顿好……”
大概就是这样的话,当时斩月的声音很小,却意外的全部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面色如初,默默地听宪帝唠叨了许多,大多都是说纳兰珏儿时的事,这个时候她在内心里已渐渐把自己当作了纳兰珏,不知不觉间他们又回到了卢雪宫。
站在宫门外许久,宪帝长叹了一口气,终究没走进去。
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女太监,都小声议论着皇上因为再见到呈予公主龙体渐愈了!
大多数人对于“呈予”这个封号只是听说,从未见过其人,只有御前的张公公对之较熟。
没人说眼前这女子不是呈予,那么她便是。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请安,就连那皇后都听了风声和太子妃一道来看个究竟。
盛夏之季,御花园中阑池里荷花盛开了,丝毫不比荆宫夜湖里的逊色,然而这里却是纳兰珏第一次来的。
阑池上修筑了一条通往云水阁的走廊,漫步在廊上,荷香扑鼻。
莫贳与莫晟每次走到这里,无论景色如何迷人,都不会有心情去欣赏了,因为他们的母妃兰妃当年就死在这里。
“珏儿,你在那里过得快乐吗?”
纳兰珏与均帝独自走在前面,他轻声问道。
她可以肯定的是均帝从没怀疑过她就是纳兰珏,那么她自己,又要如何回答呢?
“父皇……珏儿一定过得很好吧!”
她傻傻地回道。
均帝长叹了一口气,他脸上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关心,眼神也是熟悉的,是她幼时唯一想要抓住的。
“记得父皇曾给你说过,以后远离朝政去做一个平凡的女子!”
纳兰珏一愣,心中仿佛被什么扎了一针,感动是不需要言语来表达的。
“因为父皇这辈子终究不能给你母妃平凡的生活……原来朕逃避她,也是逃避自己,直到她离开后朕才渐渐明白!”
两人独自走上了云水阁,那是阑池上空的一座楼阁,从长廊上沿着楼梯一直往上行,是宪宫最高的一处观景楼,秋冬之季在远处看这里,由于雾气较浓,好似云中的仙宫。
从上面垂目往下看,可以看到廊上的皇后、太子妃、莫贳、莫晟、闻歌和十几个宫女太监。
他们都各有所思,每个人的表情都全数进入纳兰珏的眼。
那夜忘记的梦里,出现了两个人,他们的声音就在此时回响在纳兰珏的耳际。
“你身边那个女子便是纳兰珏吧?”
“贳王是如何知道的?”
“离院里,本王已回来了,那弹琴的女子分明就是纳兰珏!”
闻歌的沉默。
“那么她知道她身上毒的事吗?”
“王爷请放心,她丝毫没有对王爷有所怀疑……”
原来那个梦,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愿记起。
纳兰珏的灵魂,已在她的身体中渐渐扶苏了……
当她成为丫头的时候,她的全世界只有闻歌一个人,到头来,不过是一个梦。
更可悲的是,那个她当作“三哥”的人竟然是那三年来给她下毒的凶手,无法触碰的痛,纠结成一条长长的绳索,将她缠得快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