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质问(1 / 2)
端木轩依然看着她,明白她眼中那一丝不坚定的因由,心中微微一痛,却是什么都没有再说,追问更多,只会让纳兰钰压力太大,最终让她越离越远,那不是他想要的。
纳兰钰见问母妃的情况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有一丝的失望,同时也有一丝的害怕,她害怕一个她不想知道的结果,这些年来,总有一个不祥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只是每一次,她都摇着头压制自己不再去想。
她宁愿一辈子不去知道。
“谢谢你。”纳兰钰看着自己娇艳的十指说道。
“谢我什么?”端木轩也常舒了一口气,他不追问,可是他害怕她追问。皇贵妃仙逝已经有十年了,他从未有现在这般觉得这个事实如此沉痛,他害怕在她面前说谎,那种从心里恐惧一句谎言拉开的距离让他差点窒息过去。
“谢谢你救了我,还有,这个。”纳兰钰举起她的双手展示在他面前说道,“这是我母亲喜欢的颜色。我记得,母亲总是喜欢给自己的手指甲染上娇艳的颜色,那样衬得她的手指越发的好看起来,可是……”
纳兰钰顿了顿,她回想起母妃应承她的事情,微微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轻轻说,“她却从没给我染过。”
一双手覆在了她的小手上,自那手掌传来的体温感染了她,纳兰钰抬眸看去,那一双坚定不移的眼眸真深深地看着她,他说,“你要你喜欢,我以后每天给你染。”
端木轩捧起她的十指,心疼地看着那些娇艳的颜色,最初为她染指甲的理由只能埋藏在心底,他暗暗发誓,必须在她自己发现之前还给她十指健康的颜色。
“相信我,好吗?”他用一种接近恳求的语气问她。
纳兰钰怔了一怔,竟忘了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才认识不过几日,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开始依赖眼前的这个人。
相信吗?她可以相信吗?
裕茗城的这一场雨下得特别漫长,已经连续好多天没有见过太阳,连着低洼一点的地面上都积满了水。纳兰钰在端木爵府上的这个院子里一住就是十天,除了那一天她醒来之时听说阿志来过,自那之后便一直没了他的消息,一并不知所踪的,还有怀璇。
她机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在叹息什么呢?”端木轩刚好从外面回来,前脚才踏入房间,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叹息。
“是太苦闷了么?我已经命人给你做了一把琴,是你习惯用的十二弦琴,估计明天就能做好,这样你在这里就不会闷着了。”他小心地抖了抖纸伞上的水,把伞靠在门边,便大跨步走到纳兰钰身旁。
自那天夜里,他要她相信他以后,便一连好几天没有见过他的人,今日看他精神抖擞的,觉得像是天马上就要放晴似的,纳兰钰突然觉得抑郁的心情一下子得到了纾解。
“谢谢你。”
“你怎么就是喜欢跟我说谢谢呢?”端木轩执起她的手,眼里倾注的深情一览无遗,“我希望从此你会觉得我对你的好,是理所应当的。”
一丝甜蜜之感流过心头,纳兰钰看着他,感受着这些天来他为她做的事,心里的戒备确实少了很多很多。
他给她染指甲,知道她心里最值得怀念的颜色。
他与她琴箫和鸣,知道她最熟悉的曲子。
他送给她琴,还知道她的习惯。
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从细微处感动着她,有时候,甚至是在说话的瞬间,她都觉得他似乎明白她未说出口的意思。世间竟有一人,可以读懂自己的心声,那是多少女子梦寐而不能求的事情?
她纳兰钰何其有幸。
只是,她总是不免想起那个傻傻的,总是愿意为了她学这学那,抱着她说要娶她的男子。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道他是否安好?
阿志会告诉他,她在爵府吧?
怀璇该是恨她的吧?是她害死了他的父母;是她让他一无所有了。而这些发生了之后,她还对他不闻不问。
他的心,该死了吧?
“在想什么呢?”发现纳兰钰在神游,端木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问道。
“你说,恨是否能使人忘记感情?”纳兰钰想从他的手掌间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他捉得太紧,她根本无法抽回。这样的身体接触,让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心跳凌乱。
端木轩眉头轻轻皱了皱,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正欲要开口安慰她,谁料叮铃从外间匆匆走进,气喘吁吁地说:“公子,外面有个人从一大早便在门口,他说要来找一位故人,并且说,见不着人他就不走。”
听罢,端木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我去看看。”他说着,便松开她的手走出去。
纳兰钰灵机一动,觉得来的人,很有可能是她想见的人,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用几近哀求的眼光看着他,“能带上我么?”
端木轩眼里有一阵疼痛,他知道藏了这么久,已是无处可藏,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纳兰钰的所有事情里,唯一他不能确定的,便是她对怀璇的感情。
叮铃甚至都没有说来的人是谁,她便能猜到可能是怀璇。这十日里,她便是如此放不下他么?
十日想换十年……端木轩颓然地笑了笑,便撑起那把他来时带过来的油纸伞,一手牵着纳兰钰往大门方向走去。
当距离越来越近时,纳兰钰突然不愿再往前走。大雨中两个人,一把油纸伞,端木轩已有大半的身子浸在水中,虽然伞已经尽量往纳兰钰的身上打,但是她身上还是挂着深深浅浅的水迹。
他看着她,似乎只是在等待一个她后悔了,不愿往前走的决定。只是,他也知道,那只不过是他的幻想。
只见纳兰钰望着朱红色虚掩着的大门,不过犹豫了片刻,便说道:“走吧。”
她的绣花小鞋已经全部浸湿了,裙角处拖着水滴,已经明显地分出深浅两种颜色。可是她却丝毫不介意,雨水甚至打湿了她的面纱,那轻轻的薄纱黏在脸上,冰冰的,正如此刻她的心情。
大门近了,再近了。
她几乎可以瞧见那深灰色的外袍,然后是大半个身影,接着是他的脸……
那站在大雨中痴等的人,不打伞,不躲避,任由雨水洗刷着他的整个身心,修长的身躯直挺挺地竖在雨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