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章 无法承受的痛苦（2 / 2）
在这五个时辰了，她清晰地感受着，剜肉，刮骨，针线穿刺在皮肤上的清晰感觉。
这种感觉，要多刺激就有多刺激。
手术完后，她又被封进了药蛹里，在刺骨的药水里煎熬着岁月的流逝。
直到有一天，吃饭的时候跟葛天舒忽然对蓼生说，一会儿把纱布拆了吧。
“恢复得不错！瞧这白嫩的皮肤，瞧这完美的脸蛋儿，瞧这水灵的眼睛！我的天！老夫开创了医学界的伟大奇迹！”一边拆纱布老头在一边感慨着。
随着纱布的全部解开，紫璟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光线有些刺眼。
她闭眼适应一阵后，再次睁开眼睛，一个穿着白袍黑褂，戴着皂方帽的老头站在她面前，眉目含笑：“来，叫声爹。”
紫璟：“？！”
葛天舒皱眉：“没理由啊！要是不出意外，说话应该没问题才是。”
“我，想回家。”
紫璟尝试说话，没想还真成功了。
葛天舒顿时乐了，笑呵呵道：“我就说嘛！果然能说话！”
“媳妇，爹说了，你好了就能陪我玩了。”肉肉跑来拉她的胳膊。
“你住手！”葛天舒顿时紧张了起来，道：“你给我轻点！我好不容易修好的骨头要被你给弄坏了！”
紫璟无语。
蓼生扔给她一件衣服，道：“穿上吧！”
紫璟接过，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就这样，她在葛家药庐安顿了下来。
每天除了陪肉肉玩，就是帮他试药。
她觉得他已经完全将她当成了为他试药的工具，关键是，他给出的理由她还不能反驳。
他说，别看她这身体现在没什么，实际上，她的寿命长不过两个月。与其等死，不如赌一回。万一他的长生丹练成了，她就是第一受益人。
紫璟在一旁听着，对此不置可否。
长生丹是续命金丹的另外的一个名字，换壳不换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会不知道。
当然这些话不能跟他说，就算跟他说了，也阻止不了他对突破自身的强烈愿望。
更何况，谁会事情未做之前相信结果？基本上可以说是所有人，都只会在结果到来之后才后悔。
不过，葛天舒的出现，以及他对长生丹的研究，终于让她看到了湘洲虫案的曙光。
她终于可以将隐藏在心中将近十六年的问题问出来了。
然而，他给出的答案，依旧模糊。
他只说这是他从一个黑衣人手中得到的血吸虫，而那黑衣人自称是耆洲人士。
耆洲，那可是笙歌殿长老的故乡。
这会不会跟她有关？
怀着满腹的疑问，又是大半个月的度过。
一天中午，吃完饭后，葛天舒忽然道：“你们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下山。”
紫璟愣。
“要打仗了，这段时间山下应该有不少需要救治的人。蓼生，这是你练习缝针的好时机。肉肉你，给我多抬几具新鲜完整的尸体回来灌水银。你没啥事，就跟我到军营转转。”
紫璟低头嘟囔：“可我并不想去军营转转。”
这对她而言，时噩梦，她现在一听到这名词，就浑身发抖。
“那你想去哪里？”不明就里的葛老头问。
紫璟直言：“我想去耆洲。”
蓼生哧地一声笑了，道：“就你这一个月不到的命。怕是还没出湘洲，人就没了，还耆洲。”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老头子一脸严肃道：“做梦的时候，可以飞过去。”
紫璟：“……”
第二天天未亮，他们一行人便下了山，在佃户手里租了两辆骡车，一路向南经过台城，渡过小运河，到了金城城郊秣陵县。
因敌军来犯的缘故，全县都在戒严状态，搜查特别严。
当然，出发前，他们也是有所预备的。
这次下山，她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容颜，将身上那股令人生厌的药草味发挥到极致。
果然，守城将士对她这个又丑又臭的女人厌恶至极，没搜两下，就让她进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葛天舒跟聊起了他跟秣陵县县长的事。
估计是老头子刚出清幽境没多久的时候，经过这地方救了正在难产的县长夫人的命，那县长对他非常感激，本来是想让他在县里供职的，可是他不肯，便与他结了异姓兄弟。
到达目的地时，县长早已侯在门口。
县长见了他们，乐呵着迎了上来。
葛天舒下车，问：“战况怎样？”
县长摇头：“围了好几天了，我们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两天我派人去试探，却中了那家伙的计，死伤惨重啊！”
葛天舒：“有没有给我留几具好看的尸体？”
县长：“当然，都在停尸房备着呢！”
在县长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重伤区。那里躺着的，多是在战争中缺胳膊断腿被严重烧烫伤的士兵。他们进来不到半刻，就有两人相继咽气被抬走了。而仅有的五六个大夫正在几百号伤兵中来回穿梭。
“你们去吧。”葛天舒对他们道。
蓼生肉肉应声分头做事。
紫璟看见这些伤员，就想到那三天三夜里的每一个瞬间。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蓼生朝她喊道。
紫璟回神，忙跑过去，硬着头皮，忍着恶心去帮他们做基础包扎。
可她终究是抵不住那些画面一遍遍的折磨，赶在痛下杀手前逃离了这地方。
回到县长安排的住所时，已是二更天。
“明天，我们就回去吧。”老头道。
蓼生：“这么快？”
老头：“不然等兵临城下，当炮灰么？”
紫璟：“我想明日去新亭，在那里坐船去耆洲。”
蓼生：“你去那地方干嘛？听说那里全是风沙，吃沙子吗？”
肉肉：“媳妇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呵呵呵……”
“也罢！”葛天舒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和一个药瓶，递给她，道：“这是你喝的药的配方和两颗续命金丹。把它们收好了。”说着，顿了顿，又道：“你若想活下去，就在一个月之内回来。这丹，非迫不得已，不建议吃。”
紫璟接过道谢，各自回房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