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风雪遇故人(2 / 2)
双手搭在膝盖的墨鱼儿抬起头,审视着犹如一座巍峨大山的老怪物,他什么都没有做,可那双金瞳无不透露出十足的威严,本该反驳几句,但面对一改往常的说笑身影,他选择了沉默。
当下墨鱼儿在思索,是否因为老爷子在时,这十几年来过得太顺遂,所以是时候该让他吃点苦头了,呵,天不遂人愿,人不遂人心,如是也。
忽地一下耷拉下脑袋,很快她他又无可奈何的挠了挠头,“啊~”的低沉一声,猛抬头盯着那根好似没有尽头的黑棍,愣是没只言片语。
“现在你有的选,但不管选哪个,头难回,路难走……在你想好之前本皇不想见到你,想通了就自学一门剑术,配合“天雷咒印”刚柔并济。”
陆良人没有逼他,说完便与他错身而过,走了,而且背着他微微发笑,似乎是吃定他了。
稍作迟疑,墨鱼儿站起伸手去摸那根黑棍,触及之后它便化作飞灰飘散,自然而然的垂下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切,也不怎么样嘛!”
“想学?本皇教你啊。”
已然走远的陆良人头也不回,抛出这么一句话。少年没吱声,可嘴上却是骂骂咧咧。
两日后,清晨。
不见天光,但见云影徘徊,也不似往年清冷,虽是同样住在寺里,可多了些僧人念经人气够足,听久了就受不了。
干完斋饭的墨鱼儿走出斋房,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愣是没咂摸出多余的味道,呸,就吃个素斋也能塞牙,真是够寸的,不过自打修行以后,清汤寡水的饭菜都吃香了。
抬头看看这要死不活的鬼天气,真是好不得劲,低头这一琢磨,便去与道缘主持辞行。短则三日,长则十日大抵便会回来,得知寂空、寂印在后山追随师祖一同修行佛法,如此的不凑巧,他懒得去后山跑一趟当面说这事了。
此次下山,墨鱼儿只为寻求一门超绝剑术,当然了,顺便见见“蚍蜉城”之外的光景,这是他一直想做却没能做的事情。
从未出过远门的他,人生地不熟,事实上一时也没想好去哪,又能去哪。不过他想到一个人,就是那日在谭府有过点头之交的家伙,若是找他们询问去处,可比自己瞎晃悠省事多了。
值得说的是这回有所不同,就是墨鱼儿换回了那身血袍,不再是一惨绿少年,他总觉得山上的倒霉事,都是那件绿袍给闹的,毕竟这身行头多喜庆、多吉利。
此间少年腰间悬剑,身后背着一把旧竹伞,这是他认为能拿的出手的家当了,以他暂时的眼界,就没值钱的玩意了。
当然除了老爷子留下的半箱铜钱、两箱白银、三箱金子,关键是老爷子什么时候背着他藏的银子、金子,之前他竟然一点也不知情。
走在青石山道上,墨鱼儿嘴上嘟囔道:“不知人走了没有,别扑了个空,这事问问柳狂生,兴许略知一二。”
这会又暗暗在想,他带的钱财不多,又不知能买什么价位的剑术,可别让他倾家荡产的好。低头看着台阶,百无聊赖的一步一步地往下走,走着走着到了一处拐点,便顺势往左侧一拐,却是让他一愣而定住。
忽见一双清秀的青色鞋面堵在眼前,俩人下意识的都有避让对方的想法,结果一左一右谁都没能避开。
这时,俩人赫然停下脚步,一人抬眼,一人低眉看向对方,各自暗道一声是谁这么寸,挡着去路了。
哦吼!
墨鱼儿这一看,眼神渐渐有了变化,不由暗暗吃惊,这不是那谁吗?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古人诚不欺我也。
忽地山上飘起了小雪。
扮相还那个扮相,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只是换了一身行头而已。
墨鱼儿插在袖子里的双手一紧,略微低眉侧目,眼珠子提溜打转,一副暗自思忖的样子,没等他开口言语。
这人见他一副卖相也是一怔,好巧不巧,倒是率先问道:“你就是墨鱼儿?”
“啊……是我没错。”
墨鱼儿愣了下,咦,她怎么知道我姓谁名谁的?搁心底嘀咕一声不妙,堵人堵到半道上了,这是调查过他了呀,为了那点小事不至于吧?
看她这一身青衣打扮,八成跟那帮人是一伙的,如此的话,之前放出去的话可是不好搞。
不对啊,我怕她作甚?咱老墨已今非昔比,堪比真仙人,岂会怕她一小娘子以及同门师兄弟吗?
就算是赤手空拳,定是让她难以招架,届时还不是手到擒来,任其拿捏。
这姑娘没他想那么多,虽说没见墨鱼儿身穿绿袍,但看左侧脸上的印记应当是错不了,仰着头说话挺累,她点点头,“那就没错了,跟我走吧,有人找你。”
墨鱼儿一听这话不禁暗暗窃喜,看来这小骗子没认出是他,想想也对,就他那天邋遢的乞丐扮相,他自己见上一回,再见时也决然认不出,何况还是酒醉失态。
既是如此,他便揣着明白装糊涂,权当俩人之前没见过,而且他已经有了七八成猜测,是谁要找他了,至于干啥,便不得而知,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不谋而合了吧。
眼下他得装糊涂,疑惑不解道:“姑娘你谁啊?哪个找我?”
“本姑娘……等等!”
小姑娘清楚他要下山,说完便转身往下走,准备边走边说,突然灵光一闪,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她背着手,扭着脖子,挑眉道:“你的声音,我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啊……见过?”
墨鱼儿已然与她同阶而行,这刚放下去的脚还没落实,余光中就见投过来的眼神好生犀利,令他心里“咯噔”一下,双脚自然的踏下了台阶,略微歪头道。
“不熟,绝对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