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严肃（2 / 2）
巫医眼中疑惑更甚。
承善王爷忽而诡秘一笑，“不过此行倒有个大收获。”顿了顿，又道，“巫医，你是回来报仇的吧？”
巫医并未答言，面无表情道：“有何收获？”
“呵，你要报仇我不会拦你，不过别动她。”他状似无力的靠在软垫上，带笑的眼眸深处却隐过一抹幽光。
“她？你指的谁？”隐约想到什么，巫医微眯着眼，掩去其中的锋芒。
“好吧！那我就把话挑明也无妨，你想报仇，想灭了姜家九族我都不管，只唯独别动她。”
巫医愣了半晌，冷笑道：“你也会对女人上心？好，就算我不动她，王上那边――”
“用得着你来操心？只要我想要的东西，王兄从来不与我争。”扬眉低笑，何等任性，何等狂妄。
可却让人不得不暗暗咬牙，确实，这位想要的东西，王上确实从来都是拱手相让，就连王位也是，何况只是个女人――
认清了这一层，巫医也不愿再与他纠缠这些，淡淡道：“要我不动她也成，只是将来得让她去我父兄坟前磕个头……”
“为何要让她给你父兄磕头，灭你满门的是她爹，与她何干！”
“她也姓姜，姜元峥罪孽深重，她替她爹给我父兄磕头认罪有何不对？更何况……她与家兄曾有过婚约，也曾算是半个冯家人。”
承善王爷听得一怔，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摆摆手道：“如今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早了？等你大仇得报再说不迟，你我在这边说的热火朝天，她还不是稳稳做她宠冠后宫的皇贵妃！”
“早？”巫医冷笑，“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大易江山怕是都要易主，哪还有什么皇贵妃。”
巫医转身离去，未曾看见身后承善王爷唇边缓缓绽出的诡笑。
秋风乍起，天气开始逐渐转寒。
因皇后病重，大皇子亲侍床前，一连两日没来上学，二皇子便提议今日下学之后大伙一起去慈穆宫看望母后。
轩放没什么精神的应了一声，轩怀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轩放，都是二哥不好……要不我去和母妃说那都是我的主意，请母妃别再生你的气了。”
那日辰母妃去竹丝苑把他们治承善王爷的事儿添油加醋的捅了个底朝天，结果可苦了轩放，虽然他闭口不言自己受了什么惩罚，可看他连着几日都无精打采，想必母妃罚的绝对不轻。
“又不是二哥的错，一人做事一人当，而且母妃也没有生我的气……”轩放苦着小脸呐呐道，“我倒宁愿母妃生我的气……”
唉，母妃真要生气重罚他一顿也就好了，可那日父皇也不知和母妃说了什么，母妃让人叫他进去时，他还以为会和以前一样，罚他抄抄写写的也就过去了，谁知母妃一把拉过他按在椅子上，举手就打他的小屁股，从小到大从没被打过，这挨打的滋味――真疼哪！
想起母妃刚才望着自己时那副惊忧的神情，他咬着牙没吭声，虽然不知道母妃在担忧什么，但是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都是颤抖的……
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脸颊，缓缓滑落到唇边，舔了舔，咸的，母妃哭了？
“他知道了你那年被掳到虞达的事，这么做无非是要为你出口气，你还要打他……”父皇低吼着拉开了母妃，他扭头望去，母妃满脸的不可置信与心疼，睁开父皇就蹲下身紧紧抱住了他。
记忆中从未有过的香与暖，原来被母妃抱着是这种感觉，难怪皇姐都腻在母妃怀里不肯离开，如果，如果母妃也能常常这么抱抱他该有多好……
脖子里湿湿暖暖的，是母妃的泪，他伸手搂住母妃的脖子，脸上满足的笑，“母妃，不要怕啊，等我长大了保护你，保证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母妃抬起脸，破涕为笑，极美，他也傻呵呵的跟着笑，父皇一拍他的头，“别是被打傻了吧，怎么尽说傻话，你母妃她天不怕地不怕，再说有父皇保护她，用得着你小子多事？”
母妃的眼神那么温暖，那么慈爱，他揉着脑袋傻笑，以为雨过天晴，谁知父皇走后，母妃却温柔而又语重心长的一番耳提面命。
“轩放，母妃只想看你平平安安的长大，你可以贪玩，可以偷懒，只是今后这类出头之事切不可再为之，母妃知道你以前那些胡闹之举都是为了替别人出气，而不是为了自己……唉，你还太小，有太多事你不知道，母妃也不便和你明说，总之凡事不可凭一时意气，知道吗？还有，万一父皇问起你将来的志向，你要说你只想做个逍遥自在人，懂吗？”
他不懂，当即直言反驳，“不！我不要做什么逍遥自在人，母妃，我将来也要做皇帝，而且一定会做的比父皇更好，我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让万民永享太平，让四夷再不敢对我大易起不臣之心！”
他说的慷慨激昂，母妃的眉却越皱越紧，半晌不语，以为母妃定是又要气恼自己不听话了，她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有志于此，母妃就当这是你对天下百姓的承诺，今后你可要牢记在心……”
“轩放，轩放，发什么愣呢！”柔嘉推了也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的轩放几下，“大家都在等你呢！”
“哦！我在想该送些什么给母后……”
“这你不用操心，昨儿我和辰母妃说要去看望母后，她都给我准备好了。”轩怀指了指桌上的锦盒。
慈穆宫里药气扑鼻，进了寝殿因皇后正在喝药，味道就越发的浓郁了，柔嘉最受不得药味，皱了皱小鼻子却忍着没吭声，轩放见了，微笑道：“多谢你们来看望母后，这里药气重，也不多留你们了。”
皇后也瞧见了，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难为你们还想着过来看看母后，母后心里很高兴……你们略坐坐就去吧，别耽误了去精武堂，去迟了父皇又该骂你们了……轩放也一起去，母后已经好多了，不用你陪着……”
短短几句话，皇后连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完，轩放忙道：“母后快别说话劳神了，我都和父皇告过假了，多在家陪您几日也无妨的。”
几个孩子围着皇后说笑了一会，见她疲累的微合上双目，轩怀道：“母后好好养病，儿臣们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改日再来看望母后。”
皇后轻轻“嗯”了一声，“回去告诉你母妃，让她闲了过来陪母后说说话儿，好些日子没见，怪想她的。”
“是。”轩怀答应。
翌日，皇后午歇刚醒，一睁眼却见辰妃坐在床前矮榻上，见自己醒了，她神情淡淡的说道：“轩怀说姐姐想我了，下午无事便过来看看姐姐。”
皇后嘴角一丝苦笑，“铭夏，你心里可还在怨我？”当年皇帝骤然对袁家发难，她也是措手不及，事后虽有心补救却已迟了，结果袁广弘病死在流放的路上，自此铭夏便与自己彻底生分了，偶尔过来也只是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早没了往日的亲昵无间。
“铭夏不敢。”
轻声细语，低眉顺目，可那眼底的怨气又怎能掩的住？皇后轻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怔怔的，“想不到你也会对我说这种话……”
“姐姐，这些年我总算是看明了一些事，也想清了一些事，人能不如命运，我也只能认命罢了……”
“你――”皇后惊讶的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誓言绝不认命的女子，当日的骄傲似乎已彻底从她脸上隐去，此时她的眼神黯淡，神情漠然，端坐在那里，竟显得如此陌生。
“姐姐吃惊什么？难道忘了当年你曾经说过，这宫里的女人哪个能不认命？既然连身为皇后的你都如此，何况我一个小小的妃子又怎能例外？”辰妃轻扯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暗含嘲弄。
皇后早已被皇贵妃压的死死的，加之这几年皇上极少再踏足慈穆宫，美其名曰让皇后静养，其实又与打入冷宫有何分别？
“好在贵妃心地仁善，这些年她虽独得圣宠，却也不曾作威作福为难他人，可见姐姐看人还是很准的，当年我处处与她作对，在她落魄时还曾羞辱过她，她也没与我计较，见了面还是客客气气的，日子平平顺顺的倒也过得不坏，如今我只盼着轩怀长大成人……”说到轩怀，辰妃露出发自内心欣慰的笑来，“以前我对他不好，没想到他却一点没放在心上，更不曾记恨，还说将来会好好孝顺我……真是个好孩子。”
皇后微微蹙眉，有些语重心长道：“我听轩放说了，前几日他们几个孩子和承善王爷瞎闹，事后皇上都没说什么，倒是你跑去竹丝苑多事，害轩放被罚，贵妃表面上是严责孩子，说不定心里更恨你一层，你又是何必呢！”
说起这事，辰妃也是懊恼不已，“当时我哪知事情是这么个结果，还不是怕皇上怪罪下来……皇上是不会将轩放怎么样，倒霉的还不是轩放和轩怀这两个大的，就把轩怀叫来一问，那孩子倒老实的很，对我从来没一句谎话，这一问才知原来是轩放那小子的主意，还打着为姐姐你报仇的旗号，我心说当年你和贵妃去虞达那件事宫里也没几个人知道，肯定是贵妃和他说起过，轩放鬼灵精这才挑唆着几个孩子和他一起作乱，我一时气不过才去和她理论的……”
“她不能。”皇后摇头，有些无奈，这几年铭夏的脾气是沉静了不少，可一遇事仍旧难免毛躁，她也不动脑子想想，贵妃怎会好好的和儿子说起当年自己身陷虞达的屈辱之事来。
辰妃叹气，似是无意再提此事，“姐姐歇着吧，我也该去竹丝苑一趟和贵妃陪个不是。”说着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