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异样(1 / 2)
路上异乎寻常的安静,使葵早已觉得周遭的异样,心里暗自苦笑,想必此时她已真正落入了?王织就的大网中……不,或许早到几年之前,她就早已被他缠住了手脚,只是当时不自知罢了。
六年前,本有一次置他于死地的好机会,可她却不得不任那个机会从指缝中白白溜走,她虽是被其胁迫,无奈之下才为其开脱,却终成今日的大患……
细想之下,造成今日乱局的罪魁无疑就是自己,她无意替自己开脱,当年她为保全轩止的血脉忍辱入宫之时对皇帝是心怀怨恨的,可当真相揭露之时,她还能问心无愧吗?事实上,皇帝从未愧对姜家,是姜家对不起他,早年若不是父亲从中做了手脚,他本该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反倒是成就他的宏图伟愿,现如今他却为了她背负篡位之名,在史册中留下不光彩的一页。
这些年,她不是看不清他的真心,对她,对孩子们,他用了真心,她也明白,对于孩子们的血统他是起了疑心的,可他却将所有的怀疑、所有的疑问通通埋在心底,不曾问过她一句。
孩子们出事,他何曾不急,只是他身为帝王,看的是大局,是整个天下,她却被满心的焦虑冲昏了头脑,扰乱了心绪,甚至还怀疑他,错怪他……
是她愧对他啊!愧对他对她的爱,愧对他对她的用心良苦――
轻轻放下窗帘,坐正了身体,葵神色益发的坚定,没有人知道,前来汉阳她已抱定了必死之心,用自己去换回轩放和柔嘉,一旦确定孩子们平安,便是玉石俱焚,没有了她这个后顾之忧,所向披靡的赤甲军必定能横扫天下,这帮反王岂有不灰飞烟灭之理!
也许这是她这辈子唯一能为他做的一件事了,她会做好的。至于孩子们的将来她并不担心,临行之前,她曾书信一封藏于枕下,信封上写明“天下平定之日陛下亲启”,里面有许多她想说而不曾对他说过的话,包括言明了孩子们的身世,并求他不要迁怒降罪于两个孩子,如若不能容忍不妨将他们贬为庶民交由姜家抚养,如此九泉之下她也必将感激之至……
远远的已可见汉阳城高大的城楼了,许云天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又行片刻,离城门只有十来丈了,大中午的汉阳城却是城门紧闭,周围仍是人影也见不到一个,若不是习武之人视力绝佳,一眼望见城墙之上隐藏着的官兵,许云天真要当整个偌大的汉阳城成了座空城了。
“夫人,前面就到汉阳城了,可是城门紧闭如何是好?”
葵也是莫名,?王费了那么多功夫将她诱来,此时关起城门又是何故?
正在疑惑,又听许云天道:“咦?城门开了。”
没想到城门一开,从城里一窝蜂跑出来许多人来,个个神情慌张的像在逃命,许云天深觉奇怪,赶忙下车,截住个中年汉子一抱拳问道:“这位大哥,不知汉阳城内发生何事,大伙这是要去哪里?”
“这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什么事,?王把我们这些外乡人扣留在城内许多天了,今日不知为何又要将我们都放了,大伙这还不赶紧逃啊!”中年汉子急吼吼的回了几句就跑了。
“夫人,您看这……”许云天心想还劝着这位夫人回京算了,汉阳城如今这个样子,城里还不知乱成什么样,此时进城委实不妥,说不定一去就无回了。
“许大哥,既然城门开了,我那亲戚也应该算到了这几日能到,大约会出城来迎我的,你就混在这些人里走吧,帮我带瞒住二字给锦华,她就明白了,必不会怪你。”
此时葵已经隐约猜到?王的用意,大约是要在这些外乡人面前揭露了她的身份,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将她人在汉阳的消息传到四面八方去,自然也少不了会传到皇帝的耳中。
这一招也算高明了,只可惜他错估了她的来意,她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的,一旦不久的将来她死在汉阳的消息传出,皇帝第一个要灭的人必是?王无疑,此刻他一定料不到,费尽心机诱她前来,得到的却是一道催命符。
果然,后方包抄出一队骑兵,将这些迫不及待想逃的外乡人给拦了起来,而城门内缓缓驶出了?王的车辇来。
事已至此,葵倒也不介意配合着他,一来是考虑到让他以为有了自己这个筹码得以安心,或可就此放过两个孩子,二来形势已由不得她不从,?王既是这般筹划,必然还有后着,何不将计就计省的再横生枝节。
慢慢下了马车,葵抬手卸去了面纱。
尽管连日奔波已让她面露疲色,尽管她的衣裳并非一尘不染,尽管她的发髻略微散乱,脸色稍显苍白,却丝毫无损于她的美丽。
葵的番外:
阴暗潮湿的牢狱中死一般的寂静,微弱的光线自狭小的窗子照射进来,让人无法分清那缕缕惨淡的微光究竟是日光还是月光。狭窄的过道里冷风阵阵回旋,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直直地刺向狱中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
门口斜斜地挂着一个灯笼,发出一团冷冷的黄色光晕,照着对面墙上摆放着的各式各样的刑具,就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鬼紧紧盯着她们。
一个看似年纪最小的女子面色苍白地瞥见狱卒凶神恶刹的脸,颤巍巍地和身边的另一个女子低语:“怜惜姐姐,我怕……公主她……”
女子低柔的嗓音在她的耳中盘旋:“梦幽别怕,怜惜姐姐会保护你,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公主也不会有事!”
两人的对话听在外面看守的狱卒耳中,其中一人不耐烦地对着她们怒吼道:“都给老子安静点,可不要以为你们自己一个个都还是娇贵的王公贵族,到了这里你们只是一群奴隶,老子一个狱卒也比你们高贵!”
牢狱在瞬间恢复了先前的寂静,梦幽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她自小泡在蜜罐中长大,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仅是因为一场战争,多少人妻离子散,多少人枉死,而她们现在……只是俘虏,只是奴隶而已。
“老大,您看那个一直都昏迷着,是否要弄醒?”一边的小狱卒小心翼翼地问一直黑着脸的狱卒。
“不用着急,等王爷来了之后,自有办法让她醒过来。”
梦幽再次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女子道:“怜惜姐姐,万一公主一直不醒怎么办?公主可是现在唯一的皇族啊!”若是公主有何差池,那沐仪国的未来……
“嘘!”怜惜无奈地瞥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公主道:“为了公主,为了我们自己,不要说话了。”
“现在的情况如何?”一道如鬼魅的声音响起,就犹如暗夜中一个幽梦一般引得狱中的所有女子忍不住循声望去,映入她们眼帘的是一张冷峻异常的完美面容,他冷眼扫过所有人,仿佛一把利剑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滑过,令人不寒而栗。
黑脸狱卒恭敬地说道:“回王爷的话,只剩一个……俘虏还未苏醒,其他人的情绪还算稳定。”
朱昶双手环胸,再次扫视狱中如花的女子,最终将视线定格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他凌厉的目光落在那个昏迷着的女子身上,冷笑道:“本王自有办法让她醒过来。”这样的情况只需要用最简单的方法。
狱卒被他森冷的话语吓地暗暗颤抖,不敢猜度这个冷面王爷将会用什么方法让那个绝色的女子苏醒。
他只一击掌,立即有狱卒提着水桶走了进来,冬日的井水本就冷得刺骨,加之这些水是刚从冰窖中取出,柔弱的女子根本就无法承受住。
冰凉的清水毫不留情地泼洒在女子的身上,刺骨的严寒依旧没有让女子苏醒过来,朱昶便冷声地朝着狱卒说道:“继续,在她还未醒之前一直继续。”
狱卒却有些为难地说道:“王爷,您看……是不是换个法子为好……这大冷天的……”
朱昶挑起浓眉道:“想不到你们也会有怜香惜玉之心……”他突然嘲讽地笑着从狱卒的手中夺过水桶,冰冷的水再次泼向女子。
“王爷!王爷!”怜惜突然奔到朱昶的脚边,凄厉地恳求道:“王爷,求您不要这样对待公主,我什么都愿意做,只希望您放过公主。”
朱昶重重地踹开怜惜,万分不悦地说:“你可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么?俘虏而已,奴隶而已,哪里来的资格与本王说话。”
怜惜吃痛地低呼一声,眼见第三桶水即将泼向公主,便不顾一切地抱住他的脚:“王爷,我愿意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只求您不要这样对待公主,她……会死的。”
朱昶没有再踢开她,只是将手中水桶微微倾倒,里面的凉水便慢慢地嘲怜惜的头上浇去,一点一点地将她淋湿。她缓缓闭上双眼,水这样冷,一直冷到了心底,任冰凉的水珠自脸上滑落也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头顶传来的是比这水更刺骨的朱昶的声音:“记住你此刻以及以后的身份,记住你只是个奴隶,朱国所有的奴隶都没有资格自称‘我’。”
怜惜睁眼仰视着他雕刻般的脸庞,绝然地说道:“奴婢愿意侍奉王爷一生。”
“很好!”朱昶自狱卒的手上接过第四桶水,右手抓着她凌乱的发丝迫使她不得不站起身,他直直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戏谑的神情:“只要你把这桶水泼向你的公主,本王便允许你侍奉一生。”
怜惜的喉咙仿佛卡着一根尖刺那般的疼痛,但是当她迎上那一双冷到彻骨的眼眸之时,她自吼间逸出:“不……”
朱昶微微眯起双眼,抓着她发丝的手更加用力,只要是敢对他说不的人,他就要让她为这个“不”字付出代价,突然一个巴掌重重地甩在怜惜白皙的脸颊,发出“啪”的一声极为清脆的声响,在这冷风回旋的狱中立即传来一阵回声。
“贱婢,你没有说‘不’的权利,或者是……你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