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赌徒(1 / 1)
望水城最繁华的当属城东地区的后街。
短短百丈余的街道,充斥了无数的典当行、赌场和酒馆。典当行像是专门为失败的赌徒而开,那些身无金银、满身赌债的人拿着房契、首饰、玉器、甚至是衣物过来作为抵押,换取一些钱来还了债务或者跑到场子里继续尝试自己的运气。
而酒馆则经常被在赌场中小赢两次的赌徒光顾。酒馆里出售的绝非什么上等的好酒,其实质无非就是一些冲洗废弃酒糟的水,然而前来光顾的人却甘之如饴。
与典当行和酒馆不同,赌场更像是一个众生平等的场所,不管你是腰缠万贯的富豪,还是只有一个铜子(或者甚至连一个铜子都没有)的穷鬼,都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场去。过程和结果则完完全全交给自己不靠谱的经验和运气。倾家荡产者数不胜数;而凭借一场赌局翻身的人却寥寥无几,即便是有,也在无休止的下注中一次又一次输了回去。
江布从不会在意这些:他有足够多的钱和喝不完的好酒。
“阿胜啊,”临近中午的时候,江布从床上起来,开始叫喊仆人的名字。“阿胜!”
“公子,您醒了。”仆人闻声跑来,在门外停住,探身望向屋内。
“进来,”江布招招手,“下次我喊你的时候直接进来就行了。”
“可是老爷定下的规矩……”
“老爷定的规矩是用来管他的下人的,”江布站起身,在一旁的侍女的服侍下穿上衣服,“你是我从赌场带回来的,不需要理会父亲的那一套。”
“好的,公子。”阿胜小心地答应。
“去老夫人那里领今天的花销吧,”江布拿过侍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脸,此时正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透过镜子,江布看到略有踟蹰的阿胜。
“怎么了?”江布转过头去。
“哦,没什么,我这就去。”
从老夫人那里领了钱,江布带着阿胜出了家门直接来到了后街。他们经常去的是一家名为“同和”的赌场。这次也不例外,主仆二人径直走了进去。
即便是天天光顾,但赌场老板一看到江布进门,依然客客气气的走上前去。
“公子您今天可是迟了有半刻钟啊。怎么,昨儿个晚上花楼里的姑娘还不错?”老板接过江布递过来的钱袋子,转身走进柜台里面。
“你这个老小子什么都知道。”江布边笑边摇头,“你也没少往里面钻啊。”
“哈哈,您这可就是冤枉我了,我只是消息比较灵通罢了。”老板一边笑嘻嘻的搭话,一边把江布二人往里面引,“我听说这秀水楼里新来了一个柯古女子,貌若天仙,却是高傲的很。好多公子闻风而去,最后都吃了闭门羹。”
“哦?城中竟然还有这等花角儿?”
“公子若是有兴趣,晚上倒不妨去看看。要我说,这城里还真没有公子弄不到手的姑娘。”说着,老板将换好的筹码递给了江布,然后招呼伙计将他带上楼去。
江布笑着往楼上走去。
二楼和一楼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围在赌桌周围的人更加阔绰一点而已——一般都是城内大小官员、某些富商家中的公子哥或者来自其他地方的富裕游客。
像往常一样,早已聚集在桌子周围的人们,看到江布踏着台阶上了楼来,便自觉的将中间位置让开。
阿胜跟着江布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补进空当儿。
赌场里最直截了当、最令人兴奋也是最受追捧的当属于骰宝的赌法。一个摇盅、三颗骰子就能令众人狂躁不已。
身着绣有赌场标志的衣服,荷官站在长桌的中间位置。他的面前是呈近似于半椭圆状排开站立的一众赌客。荷官手持摇盅,以几乎相同速度和幅度将其摇动三次,放定在桌上,然后示意众人下注。
“大还是小?”江布歪过头,轻声的询问阿胜。
“二、三……”阿胜今日不像往常一般果决,“三,八点,小!”
江布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五十铜子的筹码,稳稳的放在“小”上。
围在一旁的赌客见状也大都跟着江布的手,将自己的筹码丢了过去。作为赌场中一贯的赢家,江布的权威性不容小视。
荷官按下响钟,示意众人停止下注。然后在一众“小、小、小”的赌徒式的“祈祷”中,大喝一声“开”,并随即揭开摇盅的盖子。
“一、三、五,九点,小!”
押对了赌注的众人欢呼起来,瓜分了桌上的筹码,随即开始下一次循环。
江布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今天有些失常啊,阿胜。”江布揽过属于自己的筹码,一边清点一边说道。
一局猜错两个。今日的阿胜确实不在正常的状态,往常可是一天下来都不会猜错两个数字的。
“没事的,公子,您继续。”
荷官摇定,示意众人开始下注。
时间从中午来到傍晚,众人围站在桌旁,兴致丝毫不减。
“这次呢?”江布目不转睛的盯着桌面。
“三、三、四,十点,小。”阿胜的语气有些无力。
江布转过头看了看阿胜,疑惑的将一百筹码放了上去。
荷官开盅。
“三、四、四,十一点,大。”
“唉!今天真是不走运,跟十次输七次。”
跟着押注的众人眼看再次走了注,纷纷叹气。其中几个人不依不饶,对领头下注的江布颇有微词。还有几个输光了筹码的人摇摇头、败兴的走下楼去。
“你今天怎么回事?”眼看自己失了面子又失了钱财,江布转过身看向阿胜。
阿胜默不作声,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然后示意江布继续。
荷官开始摇盅。阿胜深吸一口气,然后瞪大了双眼,全神贯注的盯着摇盅的手直到落定。
“全骰。”阿胜凑到江布的耳边,咬牙切齿般的说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