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2 / 2)
保险起见,他决定试试仅有的办法。他要试着欺骗敌人,要给敌人一种目标人物完全进入圈套中的假象。
只有这样,方能使他们麻痹大意下来,不至于即刻开枪。
感观世界里,狙击感应不断地带给他忽冷忽热的感受。它正时刻提醒着他,也许在某个不可见的隐秘之处,就有他所发现不了的敌人。
张丰毅面带轻松的微笑,闲庭信步般地游走在乌普霍夫家门前。他时而低头,时而思索,时而疾走,时而停步,时而仰望头顶蔚蓝的天空,时而驻足遥望地平线上一座式样古朴的建筑。
看似是在闲逛,是在欣赏美景,其实是在心里反复斟酌对策。
或许有些奇怪,但这么说并不算错。事实上,他在给狙击手演戏。
狙击手可能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因此迟迟没有开枪。否则的话,既然弹道都对准了他的脑袋,他如果是目标人物,狙击手没有理由不开枪。
但是张丰毅能保证,假如他露出一点逃跑或者示警的意向。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十有八九会提前行动。
狙击手会想,先毙了这个可疑的中国人再去理会别的。
张丰毅的主意是,他如果伪装成是被乌普霍夫邀来做客的客人。那么客人来朋友家周围欣赏欣赏景色,闲聊几句,顺便点评一二。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装作悠闲散步的同时,张丰毅也在集中起注意力,仔细审视着居住区里的每一栋建筑。他试图找出狙击手的隐蔽位置。
狙击感应内的弹道方向,是从西面的树林里而来。
循着感觉中的方向望去,张丰毅隐约可见,其中似乎有一座不算太新的独栋别墅。
他于是漫不经心地扫视过西面的树林,然后毫不停顿,迅速转移视线。仿佛西面树林平庸至极,根本对他没有丝毫的吸引力似的。
他转而望向另一边,并在另一边的联排别墅上凝视了很久。另外,他还赏识般装模作样地微微点头。
张丰毅心里有了底。
就在他视线停留于西面树林的短暂几秒钟的时间里,他果断地启用了全息瞄准。将树林里的全貌放大后,林中那幢无人居住的独栋别墅显得更为突出。
虽然仅凭粗略的一瞥,张丰毅未能发现狙击手和狙击枪的影子。但他觉得狙击手必定就藏匿于,那幢散发阴森气息的独栋别墅。
张丰毅如此猜测的缘故,便是埋伏的条件并不很有利。
林中的树木,落叶后地面空旷无比,缺少遮蔽物。再加上园工的勤于打扫,薄薄的枯草层下就是褐色的泥土,里面根本藏不住人。即便能藏住,换作是他,绝不会冒这种风险。
就算狙击手另辟蹊径,特意利用了他们先入为主的心理,躲到了枯草层下。他的伪装也不可能完美,细看的话绝对能发现其间的区别。
而在那粗略的一瞥中,张丰毅并没有发现地面有什么明显的不对劲。
对比独栋别墅和树林的环境,就使他更加确定,埋伏他的狙击手一定藏在独栋别墅里。
张丰毅于是悠然踱步到林肯车旁。他一面由车前走过,向车后散步,神色淡然。一面低声嘱咐乌普霍夫和驾驶座的克鲁克,用车内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等下我一旦从后视镜里的视野内消失,克鲁克你马上就开车离开。时间很紧,不要多想,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觉得。”
“有狙击手盯上我们了。”张丰毅加重语气道。
“看到西边的枯树林了吧,张丰毅试探性地问车里的人,“朝着它的反方向开。”
“把油门踩到底,能有多快就开多快。逃跑的时候记得多移动,留意不要被子弹打到。”
“乌普霍夫就干脆躲到车门后头去。”张丰毅又一次叮嘱真皮座椅上的乌普霍夫道。
话刚说完,张丰毅便踱步走尽了八米长的林肯车车身。
在与车内端坐的乌普霍夫擦肩而过之时,张丰毅用眼角余光观察到了,车窗后的乌普霍夫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和遵命。
张丰毅既不转向,也不停步。他安心地收回目光,立即开始准备施行他脑海中的计划。
很快,他云淡风轻地迈步,脚步从容不迫。步子状似随意,实则目的明确。在杨的狙击镜里,他只是以平常的走路速度前行着。
杨想,他也许是要去路尽头的公共厕所解个手。
等到了联排别墅的末端,张丰毅忽地停下步伐,身形骤然一动。
他的身影在路的尽头一闪即逝,速度飞快,几乎是瞬间便闪进了联排别墅,背对西面树林的一侧。
飞奔入联排别墅后的张丰毅,与豪华的联排别墅隔着约七八英尺的距离。它们中间是唯余衰草的绿化带。
他紧张地在联排别墅后隐蔽起来,伸手撩开衣服,从胸前掏出沙漠之鹰。虽然如此,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动身,而是耐心等待着。
没多久,加长版林肯漆黑发亮的车身便匆忙地后退,全速启动,离开了张丰毅的视野。
见到雇主脱离战场,张丰毅遂不再犹豫。他快速后退几步,双腿骤然发力,加速助跑,于半人高的栅栏上纵身一跃。
轻微的“扑通”一声。
着地的部位传来实打实的疼痛,他的身体在褐色泥土上翻滚了几下。张丰毅咬牙忍住,挺身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