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薰水覆离情(1 / 1)
望山为亭,一伫却是妖妖飞雪。更深烛卓卓,仰若失魂,目滞如钉,施理之心重味深绵,晃荡蒙岁光景。未详其事,但得荣颜一展。
施恩归途泛泛,挽心云云:“大长兄宽淳,重义高指,不擅截施,吾万不可以诈取之。来日若血箭手足,想必大长兄定有所不愿见。但生择世事,舍高膝而安于文德者,几人能之!恐唯恩师之为人也。兵陈于野,非一日之谋。如今乍觉繁杂之心,还需归请吾师。”
霜花斗藕遮心瘦,未若前程比目休。世哉人也!求其所而身忘,忘其身以亡身。大凡天地,了味则淡然,存心必蠢蠢。生尚有一权之味,亡尚有一权之别,是心也,人之所畏乃曰失。及其万众之聚散,自寻镇而道远,各踵其依。寒月七桑,乱影川寂。又似从来人,乃复朱天也。
刻时立茶堂,以启临别馈,原是一相融冰雪。欲覆之于地,又津思其漫道:“融冰休水!既已从心,何乱弗为!唯有覆之。”冉抱其骋,深眸凝止,步于棂檐,若高涧之溪流落。
旅路尘疲,卧夜之半余,乃寤。心先首欲,问教于水梦也。至,望户门隆开,半循而立,礼曰:“先生!学生来见。”水梦扶膝正坐于榻,笑道:“吾以候尔多时!想必此去已有所获,且语之道来。”闻言施恩入前,复又一礼,然道:“往之渠,来之途,今皆备也。但学生不知缘何晋心不宁,还请您为学生解惑。”水梦允首相道:“足然此心,彼阻此尽。鸢飞戾天者,非一时之念。鱼跃于渊,亦不过微瞬尔。尔非鸢鱼,若为鸢鱼!可得共逮乎?”施恩恭敬道:“急功近步,贪匡无婪,是学生之过也。”水梦欣身来道:“吾望尔眉心幽损,声色低郁,气血柔沉,可有亲牵之事?”施恩惊道:“老师!料事如神,学生确有营碍。只因学生念朱天百姓,更念天下百姓。故不愿厚薄权而轻民生,堕为烽火罪人。但人各有志,九生九子,乃兄弟何尝不是如此!若一起风杆,生灵涂炭,天下何意?学生随老师左右,深感斯则。”水梦绕匝而云:“天下分势而起,不势而备,乃曰常道。民有所向,司有所掌,不偏不淫,乃曰常行。事未及而济之,着力澜之功,不它妨使,可曰常心。行未践而心先滞,长沁于丘梦大泽,安可成其志也。好高骛远,心无旁骛,尔如何择之?世有万千不虞,尔可有万岁千秋身?”施恩闻言道:“学生已明,谢老师教诲!学生退去。”揖而离。
伊寒逢事必退,退必有时,今却深宵未归,水梦心隐氤氲,披衣乃出。冷风莎莎飕飕,清灯伴瓦悬,飘飘援援,街巷无一人。便在曾行处,粉胭玉碾一纸书,相别故。
流书一默:“玉水梦郎君,才横盖古薰。双亭知晚夜,故在雪中云。小寒!拜上敬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