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原则问题(1 / 2)
走过客厅,她的目光穿过那扇落地窗,望到外面深港市的雪景,夜色降临在深港市,满城风雪卷起行人的孤寂。
她思考着,又踌躇着。
最终,她还是拿出了卫戈的那本日记,重新往马克杯里面倒了一杯咖啡,坐到了落地窗前的那张懒人沙发上。
她叹了口气,微微躺倒,翻开日记本。
“2047年9月26日
今天和奎琳谈了心,她说我应该多出去走走。
可是我并不知道该走去哪里。
放下工作给了自己一个短暂的休息时刻,我来到这座城市的护城湖边散步。
夜风习习,湖水也似乎在嘶哑着嗓子歌唱,悲伤从湖底泛上来,我忍不住想起那一天。
2026年9月26日。
黑色。
那天好黑暗。
接到电话的时候,一整颗心就瞬间被揪起来了。我没有想到那个时刻来得这么快。
在阿晚邻居家洗碗时,对她说的那番话,所谓“害怕”没有用,其实当事情真的落在了自己身上,才会拥有深切的体会。
原来自己根本就无法做到完完全全的泰然处之。
悲痛与不舍会夹带着冰雹一起把恐惧从无限深渊卷上来。
自己对她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可当自己最后真的站在母亲的手术室前,终究再难控制凌乱得让人痛苦的心绪。”
就看到这里,江絮晚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
沉重的情绪使劲压榨她的心力,回忆再度席卷了她的脑海。
……
卫戈等了五个小时后,终于手术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他并没有站起身上前去做一些自欺欺人的询问。
门开的前一秒,他便已然懂得了现实必然给予他以重锤。
有的人天生拥有对灾难的预知感,尤其是对自己在乎的人与事——卫戈便是其中一人。
他仿佛梦游般,格外自然地接受了母亲离开的事实。
他就那样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听着成方国跟医生们交流。
……
医生:“她尽力了,好好处理一下后事吧……那孩子,多关心他。”
成方国看了一眼卫戈,轻轻点头:“……辛苦你们。”
……
“小戈,要不要去看看她,好好说句再见。”
成方国站定在卫戈的面前,作为一个关爱他的长辈,此时更是难过。
平日里的针锋相对根本不算什么,他只怕这个孩子失去了母亲,难以承受那么大的打击。
“……怎么这么突然?”卫戈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抬头看向成方国。
只是他的眼睛里面并没有泪水,甚至眸光还格外的干净。
成方国明白卫戈指的是什么。
为什么母亲会突然地失去所有与世界的关联,偷偷离开,根本没有一点迹象。
“她已经撑了很久,也不完全是突然。”成方国搭了一只手到卫戈肩头。
卫戈唯一一次没有避开成方国的接触,反倒微微扬起感谢的笑意,压着嗓子开口:“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讨厌成家,但这一次,我能不能用成思宇这个身份拜托你一件事情?”
成方国点头,悲伤夹杂着欣慰:“孩子你说。”
“让他回来。”
卫戈站起身,目光散开,落在走廊的每个角落。
“无论如何,这样的时候,他作为我母亲的前夫至少得回来。”声音坚定,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成方国深知此时此刻卫戈早已没有心力和自己争执,所以他也不愿去扯一些“父子关系”的问题。
望着卫戈走进手术室,成方国万分为难地叹出口气来,却只是让心情更沉重了。
……
“妈。”卫戈像个小孩似的蹲到了母亲身边,握住母亲的手。
“……妈。”
“这么久以来你很累,我知道。”
“妈……辛苦了。”
终于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卫戈面对着自己的母亲,流下了泪水。
有母亲的话,七老八十也多少会带有孩子气,可卫戈在十九周岁这一年,就不能再继续做一个孩子了。
生活给予了他第一次沉重,而这份沉重最终也会溶解在他的人生。
……
“我妈提过,她想要留在这。”
站在风一阵又一阵的湖边,卫戈抱着母亲的骨灰盒,选择了国庆节这个日子为母亲送行。
而陪同自己的只有大伯成方国。
“那便依她。”
“我妈有了我以后,好像苦了一辈子。”卫戈捧起一把轻轻撒到湖里面。
随着思念的风,悲伤好像也被卷走了不少,唯独留下了清醒。
“母亲为孩子着想,那不算苦。”
“……是吗?”卫戈留下这句话,但却没有发问的意思,只不过在嘲讽自己罢了。
“母亲喜欢这里,可是我对这里感情很复杂。”
“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面对这里了。”卫戈低头合上盒子,呼出口冷气。
成方国:“我知道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妈妈也经常和我说,要尊重你的想法。”
成方国:“如果你之后想离开,我可以接受。”
“……他现在怎么样?”卫戈指的是自己的父亲,成志鹏。
葬礼上,他确实来了。
只不过和卫戈预料的不一样,他身边没有女人。
他当初不是因为别的女人抛弃了母亲吗?卫戈只是这般疑惑着。
可能是因为知道卫戈对自己的讨厌,所以成志鹏也没有去自己儿子面前找一些无谓的存在感,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后离开了葬礼现场。
仿佛不曾来过一样。
成方国明白卫戈所指是谁。
“过着正常的日子。”
“……回去吧。”
卫戈转身,欲离开湖边,走了几步想起来:
“这几天我请个假,回一趟秦束市。”
成方国理解地点头,同意了他的想法——这个时间里,他格外需要散心,反倒过多的外在干涉可能适得其反。
……
王叔儿子的葬礼结束以后,江絮晚便时不时跟着奶奶去他家坐坐,稍稍缓解一下王叔心里的悲痛。
江絮晚在一边写自己的试卷,而奶奶则是和王叔聊着家长里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