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不,她没有杀你母亲……但是,你母亲的死,又却然和她有关。”
“怎么说?”
南梦微微一顿,看着他的眼神缓缓叹了口气,“这件事我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祈染一急,不由出声吼了过去,而南梦的神色依旧只是淡淡的。
“因为它关系到万千黎民百姓……不过我像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真相,到时无论你怎样选择,我都不会再拦你。”
祈染眼眸一缩,看向他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脑袋中当即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你是不是对王君有敌意?”
南梦一怔,继而淡淡一笑:“谈不上吧……只是不认同而已。”
“会有你死我活的那一天吗?”
“……不知道,或许会有,或许不会有……毕竟这天下他们将来也是打算让我来管,万一我可以忍到那一天呢。”
“无论是哪种情况,你能不能承诺我一个和王君对峙的机会?”
南梦眉目一抬,投以疑惑的目光。
祈染脸色肃然严正了下来,解释道:“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将来无论是何种情况,你都能够以最大的权势无限接近王上,我希望到时你可以承诺我一个机会……我想,当面问问他。”
“好。”
“谢谢你。”祈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南梦随即回以一个笑容……
真的可以给祈染一个和王君对峙的机会吗?南梦不知道……
真的会像王君和沽梦还有川越他们制定的那个计划妥协吗?南梦也不知道……
她现在只知道……在计划最终实现之前,在她或妥协或对抗之前,她必须先保证身边之人的平安和不被威胁!
为什么沽梦制定了这个计划却隐瞒了姨和沽君子?为什么沽梦将整个天下都划入了计划却独独将十字会剖离了出来?
如果说,这是沽梦在计划之外对沽君子和姨的这两个她最为珍视之人的保护的话,那么现在,她依然可以用隐瞒和剖离的方式保护身边所有人……
没错,无论将来事情如何发展,她只希望到时只是她和川越两个人的事……他们两个外来者的事……
……
十二月份的京都发生了很多事。
自从熙康公主大婚和册封王女,入南昭储君之位的仪式结束之后,整个京都似乎就从内乱的冲击中活了过来,不止清明殿在继查办庄大学士之后再无动作,军事院更是没有任何调动,就连京都守卫的巡查都比秋冬之季要松散了许多。
当然,除了王君一纸令下让燕大都督对羽林军进行增军整改为来年驻军西原做准备之外。
所以,在南昭权柄滔天的军事衙门和督察衙门心照不宣地沉寂下来之时,中枢院也就迎来了最大程度的换血和调任,开始热闹了起来,而这一热闹,自然也就带动着京都绝大多文人士子的开心和庆祝……就好像,是王君专门为了年节而特意准备的似的。
也因此,这一年的宫宴,赴宴的臣子还有王公贵族们格外的多,也格外的开心……
然而,谁都不会知道,就在这样一个热闹纷呈的夜晚,王上竟会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公主殿下。
如果是那些大臣们在此,大概又会慨叹于公主殿下的宠信之盛……可若他们听到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的话,那估计会被吓到怀疑人生……
“找朕就为了这事?!”
王君扒开了一个小蜜橘扔进嘴里,皱眉看向候在一旁的司南梦,不解道:“他一个痴傻儿,你要他做什么?”
南梦淡淡苦笑了一下,很满意沽君子将此事隐瞒于王君的严密和周全,拱手作礼道:“回父王,祈染再怎么说也算是儿臣的表弟,姑姑已然走了,儿臣,不想看着他这么受人欺负下去。”
王君眸色微微一缩,不由眯起了眼,一边看着她一边咀嚼着嘴里的橘肉,沉默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只是如此?”
南梦面色淡漠,静静地抬头看向他道:“王上可以怀疑,可以不信,但您知道,我并不是在征求您的同意……”
此话一出,王君眼神陡然凛冽了下来,冷幽幽地盯着她,不置一词,而同时,南梦继续说了下去。
“当年祈君长公主究竟是怎么死,我大概也能猜到几分……王君您一定要杀了她,是因为她发现是您杀了沽梦吧……当然,你一定不会将您和沽梦之间的计划告诉她,所以,您只能杀了她。”
王君依然保持着沉默,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更加阴冷下来了一分,南梦面色依旧冷漠,平静地和他对视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是被眼前这位比亲生女儿还要珍重许多的侄女戳到了痛处,王君心头竟不自觉地涌上了一抹沉痛来,缓缓叹息道:“朕没想过事情变成这样……长姐,去的确实冤枉……”
南梦没有接过王君的话,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为了那个所谓的计划,为了那么可笑的理想,死的人还少吗?!可是他们,哪怕是沽梦,大概也只会像王君这样对死者表示些许同情和缅怀而已……
迟到的真情比草贱,事后的沉痛,又何尝不是如此?
虚伪,一向是人类本性。
“罢了,祈染就给你吧,但是你的名声不能毁。”
南梦不由微微眯眼惊疑了一下,而同时,王君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毋庸置疑的严肃,冷声解释道:“将来的国主,不能有污点。”
南梦心间骤然生出一股嘲讽,不禁勾嘴冷笑了一下,但手间的动作却然是拱手谢恩,“多谢王上恩典。”
许是注意到南梦这话语气中的冷意和嘲讽,王君展开的眉宇又紧紧皱了起来,眯着眼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还是有些不死心道:“朕不明白……为什么你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计划?别拿什么人命和无法实现之类的当借口,你我都明白,这世上的任何壮举没有哪一个是不流血的!”
南梦微微抬头,神色间不自觉生出了一分欣赏的冷意,道:“王上真想知道?”
“说。”
南梦从容一笑:“很简单,我从来不认为一个世界制度的改变和发展,是可以计划来的……纵然你们可以以此计毁了西原灵脉,让灵力散于天下,但你们绝对不可能通过一个幼稚可笑的计划实现这个国度的平等。”
“为何?!”
南梦眸光肃然幽深起来,一字一句道:“因为……历史,和人性,从来都不受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