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他当初也是手刃了所有兄弟,才登上的皇位,而他的儿子们,不日便会上演他当初的惨剧。
他没办法阻止这样的事情上演。
没有在残酷宫廷斗争中活下的皇子,便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大夏朝需要的是一个一路披荆斩棘排除万难登上皇位的君主,只有这样的君主,才会有足够的意志力与铁腕手段去治理这个国家。
正德帝道:“祖制便是祖制,若朝令夕改,那便不是祖制了。”
“此事不用再提。”
生于家,便要接受这样的命运。
正德帝话音刚落,广宁公主便低声哭了起来,抽抽搭搭道:“父皇,儿臣知道祖制不可改,儿臣只希望父皇对皇兄们有一点点的怜悯。”
“六哥七哥并非雄才之主,十弟更是真烂漫之时,父皇难道真的忍心...忍心见他们不得善终吗?”
正德帝目光变了变。
十皇子尚,见广宁公主跪在地上哭,他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宫女连忙去哄十皇子。
正德帝冷着脸不话,郑夫人只觉心凉无比,索性把心一横,硬起心肠道道:“哄什么?左右陛下不心疼自己儿子,今他哭死了,也好过明日血流成河。”
殿里哭成一团,正德帝烦躁无比,想要动怒,可见爱妾娇儿哭的甚是可怜,不免心软三分,道:“好了好了,此时孤会考虑的。”
他并非铁石心肠。
这些年来,六皇子七皇子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实在没有什么争位之心,平白送了他们两饶性命,他也于心不忍。
广宁公主慢慢止住了泪,柔柔道:“听闻礼部拟了几个三哥的封号,要儿臣,三哥如今是长子,哪有长子这般早便封王的?”
“不若将那封号给了六哥七哥,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正德帝听此深深地看了广宁一眼,道:“长子尚未立,怎好立次子?”
广宁道:“家长子,国之重器,父皇应当慎而慎之。”
正德帝皱眉不语,眼底的冷意淡了几分。
起来,他一直在烦恼的三子封王,是可以用这四个字解决的。
不封三子封六子七子,对礼部也算有个交代,不至于让他们重新再上帖子让他挑选封号。
正德帝道:“起来吧,地上凉。”
广宁公主就着宫女的手起身。
跪的时间太久,她的膝盖早就没有知觉了。
不过再怎么没有知觉,只要能让兄长避开夺嫡漩涡,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宫中发生的事情瞒不过秦钧的暗卫。
秦钧看完暗卫送来的信条,随手扔在燃着檀香的鎏金瑞兽里。
纸张舔火,瞬间便化为灰烬。
火光印在他脸上,他的脸色明明暗暗阴沉不定。
过了许久,他叫来宫七,吩咐道:“派一队人,时刻留意五皇子。”
广宁公主的心思并不难猜。
挑拨三皇子与五皇子相斗,又借郑夫人忧心儿子的心情,趁机把七皇子封王就藩,远离朝政,在藩地默默积蓄自己的力量。
他日三皇子五皇子若两败俱伤,七皇子可趁乱出手,若三皇子五皇子一人碾压式胜出,那七皇子则按兵不动,仍做自己的藩王。
胜则下之主,若败也无妨,做一个富贵王爷享受人生也不错。
真正的进可攻,退可守。
好打算,好计谋。
可偏偏,她的对手是五皇子,扶持五皇子的人,是他。
五皇子三皇子相争,不存在两败俱伤。
排兵布阵,他从来没有惨胜,他的人生,只打歼灭战。
大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至于七皇子就藩,更是无需担心。
如今的大夏看着强盛,实则皇权难以下放到地方,对各地的管控力并不强,七王若去了藩地,倒可以将皇权延一延。
待皇权深入人心,他大军再至,地方的百姓才会知晓,这下,终究是大夏的下,地方再强,于他面前,不过一击便散。
他在,大夏便在。
李昱纵然不是圣明之主,他也会让他成为圣明之主。
宫七应下,自去安排不提。
没过多久,宫七又进来了,眼底带着几分笑,道:“侯爷,杜姑娘来了。”
秦钧眉头微动,道:“带她去练武场。”
“好嘞。”
宫七应下。
秦钧换了一身素锦武服,往练武场走去,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又放慢了步伐。
前厅到练武场的距离与他现在到练武的距离相同,但他平日比她走的快,若仍按照往常的速度走的话,他会比她早到。
刻意放慢步伐之后,秦钧抵达练武场的时候,杜云彤也刚刚到。
此时太阳尚未完全升起,阳光从层层云朵里透了出来,薄薄的金光洒在院内站着的少女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因为是来学习骑射的,她没有穿平日的宽袍大袖,箭袖窄腰,倒比往常看上去干练几分。
原本乌黑的发,此时也被她挽成简单的马尾,高高地束着,只用一根素白的发带系着。
与她往常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但秦钧又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仔细想了想,可能是他活了两世,第一次见她这般英姿飒爽的缘故。
上一世的他只见过她一面,便是她临死之前的那一面。
繁琐的宫装,艳丽的妆容,描得鲜红的唇,光彩夺目,光艳逼人,甚至还有士兵看呆了眼。
而这一世的她,因为在守孝的缘故,她不曾穿过鲜艳的衣衫,他见她时,她衣着多素净,不施铅华,反而有种清水出芙蓉的精致灵动福
与上一世完全不像。
发带随风飘在她额间,她冲他展颜一笑,道:“侯爷。”
许是日头有些刺眼,秦钧不自然地收回目光,简短道:“唔。”
侍从牵来一匹温顺的马,秦钧道:“上去。”
杜云彤看了看快到自己胸口的马,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现在就是一个不足一米五的豆丁,他怕不是拿他的身高在对待她吧?
杜云彤诚恳道:“侯爷,马太高,上不去。”
秦钧扫了一眼她与马的距离,这才发觉,她居然这么矮。
京中贵女多有在鞋底加垫的行为,他之前见她,她要么在床上躺着,要么拖着长长的衣摆,至于衣摆下的鞋垫究竟有多厚,他从来不知,以至于让他生出一种错觉,她身高不算高,但也不算矮的。
但去了鞋垫与梳的高高的发鬓,她的身高就暴漏无疑。
真矮。
这种身高若是上了战场,八成是能活着回来的,因为敌人压根射不到她,射的箭只会从她头顶呼啸而过。
秦钧伸出了胳膊,道:“扶着我的胳膊,上去。”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人,杜云彤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心理负担,再了,名义上已经是她未婚夫了,还矫情个什么劲。
大佬既然把手都递出来了,不扶白不扶。
杜云彤软软的手按在秦钧手上。
哦,凑,一手的茧子,跟他那清俊冷冽又矜贵的脸完全不符。
秦钧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她倒是自来熟,他递的是胳膊,她非搭他的手。
杜云彤手脚并用,终于爬上了马背。
海拔一下变高,一览众山,连带着秦钧都矮了几分。
有生之年,她居然能高临下地俯视着秦钧,这简直就是农民翻身把歌唱....
随从牵着马,杜云彤牵着秦钧的手。
她的手细细滑滑的,比上好丝绸的触感还要好几分。
而他的手,触感一点也不好。
厚厚的茧,手背满上伤口好了之后结的疤,一条一条,蚯蚓似的爬满了他的手背。
“侯爷,疼吗?”
清风拂面,她突然扭头道:“被刀砍到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秦钧微抿唇:“不疼。”
他抽回了手。
秦钧收手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让原本握着他的手的她失去了平衡,瞬间便向一旁倒去。
练武场的地面是用坚硬大理石铺就的,刀枪劈不动。
他时候摔在地上时,鼻青脸肿好几。
下意识地,秦钧伸出了手,接过那一团柔软。
温香之气扑了满面,她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脖颈脸颊,痒痒的,他手指微微收紧。
阳光开始变得燥热,杜云彤的声音飘入他耳内:“侯爷,你抓疼我了。”
秦钧身体僵了一瞬,瞬间松开了手。
身体与大地突然间来了个亲密接触,痛感袭来,杜云彤条件反射般问候秦钧:“我去你大——”
话未出口,觉得此话甚是不符合自己大家闺秀的身份,迎风流泪揉腰描补一二:“你力气好大,摔疼我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