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齐明嘉颔首,谢过齐文敬,低着头退下。
走完通往齐文敬书房的长廊,一阵冷风迎面吹来,齐明嘉的身影晃了晃。
丫鬟连忙扶住她:“姑娘!”
齐明嘉轻轻推开丫鬟的手,脸色苍白如纸,强笑道:“我无事。”
“今日的事情,不许告诉母亲。”
丫鬟眼圈微红,犹豫道:“可是...”
“没有可是。”
齐明嘉抬头看,高高围墙内,也是四方不得自由的,像是被禁锢其中似的。
“母亲本就不得父亲的心,若我能...”
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轻轻摇头,她脸上又恢复在齐文敬书房时的一片平静。
“罢了。”
多少辛酸无奈事,最终都逃不过罢了两个字的结局。
太后的懿旨来的很快,她年龄大了,召些姑娘去启城陪她,她看见年轻的姑娘,心里会畅快好多。
写这封懿旨时,太后还在跟一旁伺候的大丫鬟笑:“这往下面下的懿旨啊,从来不让人好好写,条条框框,一点也不能出格。”
“什么叫做哀家看着姑娘心情会好很多?哀家觉得,哀家还是一个姑娘呢!”
大宫女便在一旁附和:“是呢,太后越活越年轻了。”
或许是把广宁公主送去蛮夷之后太后了结了心愿,又或许是有姜劲秋整日在宫中陪伴话,太后的精神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连白发都少了几根,与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正德帝相比,太后不像是正德帝的母亲,更像是正德帝的妹妹了。
不管太后写这封懿旨的心情是好是忧,这懿旨到了各地的诸侯手里,诸侯心里都不大痛快。
想要独善其身的诸侯,在看到这封懿旨的时候,便不能再继续装作不问世事了,太后的懿旨都下了,不尊懿旨,便是抗命之意,周围无论哪一个诸侯,都能用违抗太后之命的名号进行征讨,且不会受到启城的责罚。
相反,还会被人夸做忠心护主,其心可嘉。
权衡利弊后,各方诸侯把自家在名单上的女儿送上了去往启城的马车。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厢内的熏香升腾着袅袅的云雾。
齐明嘉倚在软软的被褥上,神情专注地绣着帕子上的兰花。
伺候她的丫鬟见了心酸不已,柔声劝慰道:“姑娘,歇会儿吧。”
齐明嘉遥遥头,道:“不了,再绣一个吧,等到了启城,绣什么,不能绣什么,也不能随我的心意了。”
丫鬟的眼圈登时便红了,声道:“可是您纵然绣了再多的帕子,也送不到他手上,姑娘,您何苦为难自己呢?”
山间的清风扬起马车上的锦帘,齐明嘉一脸恬淡,轻声道:“总要给我留点念想。”
“若连这点念想也没了,日子要如何熬得下去?”
那年元宵佳节,她提着锦绣琉璃灯,与城北的许愿树下,看到那个迎风而立的少年。
倚门回望,和羞走,明明是和世宗皇帝与皇后一样的开头,却没有喝世宗皇帝那般白首终老的结局。
宫墙深深深几许,山迢路远,自此再不思量。
.......
各家诸侯的女儿还没有抵达启,杜云彤已经拿到了她们的画像,或坐或立,端庄秀丽,无一不是大家之风。
杜云彤手肘撞了一下翻阅着各地军报的秦钧,冲秦钧挤眉弄眼道:“侯爷也来看一眼,有没有中意的人。”
“旁人总是我没个规矩,一点都像侯门贵女,辱没了定北侯的门楣,今日我也贤良淑德一次,帮侯爷选个中意的姑娘,可好?”
秦钧啪地一下合上了军报,微微抬眉,眼底如深渊一般,让人望之生畏,冷冷地看着杜云彤。
“生气啦?”
杜云彤伸出手,扯着他的嘴角,帮他扯出一个大笑的表情。
他也任由她扯着,一动也不动,偏他的眼睛是冷峻,看着滑稽得紧
“好了好了,不生气,逗你玩的。”
这些风言风语她听,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她不当真,但架不住有人会当真。
比如跟她妈似的柳姨娘。
在她耳边念叨着:“姑娘已经是大姑娘了,侯爷为什么还不迎娶姑娘?莫不是侯爷现在权势滔,瞧不上什么也不是的姑娘了?”
“哎呀呀,这可怎么好。”
一边埋怨,一边又催促着杜云彤学习女红刺绣,这样能够留住男饶心。
柳姨娘的话让杜云彤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忍不住开始琢磨起秦钧的心思。
秦钧对她的感情,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柳姨娘的话也在理,她现在的年龄,在大夏朝这个时代,已经不了,好多与她年龄相仿的闺秀们,彼时已经是孩他.妈了,而她还只是秦钧的未婚妻。
这么多年了,一点改变也没樱
当初太后赐婚归赐婚,并未明结婚的日子,秦钧没有父母亲人,杜云彤也没了母亲,俩人都没有人去操心婚事的长辈,或许是这个缘故,他俩的婚事才耽误了下来。
毕竟在这个时代,大多数饶婚事,都是长辈出面和的,而不是像他们这般。
许是感觉自己的表情被杜云彤拉扯得实在狰狞,秦钧伸手握住杜云彤的手腕,声音低哑道:“这种玩笑,不能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就是想逗逗他而已。
谁家二十岁的少年,老气横秋的跟一个中年人一般?
这样不好。
她需要多逗逗他,给他的生活带来阳光。
就像她偶尔脆弱的时候,他的胸膛也会让他依靠一样。
她是能给他带来温暖的阳光,他是她可以依靠的大树。
门口暗卫站得笔直:“姑娘,马公子请您过去一趟。”
大抵是反治国策的文章写好了,让她看一遍,是否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马上就要殿试了,马逐溪不找她,她还要找马逐溪呢。
“好的,这就来。”
杜云彤从秦钧身上起身,整了整衣摆和鬓发,匆忙出了屋子,临走之前,还不忘给秦钧送个飞吻。
做完飞吻动作,杜云彤又后知后觉想起,以秦钧这个死脑筋,多半是不知道飞吻的意义是什么,她做也是白做。
阳光透过窗台照进来,秦钧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
那红又消失的极快,像是不曾出现过一般,只余他深潭般的眸底荡起了层层涟波。
他怎么可能不懂?
他只是不而已。
阳光越发温柔,秦钧道:“备马。”
“本侯要见太后。”
他知道她一切的不安和忐忑,他想让她安心,再安心一点。
和他一起,去迎接人生路上的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