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宝钏》(1 / 2)
后半夜,桃朔白不肯再睡,盘膝坐在榻上打坐,苏奕觉得十分可惜,但也不好强求。
翌日,苏奕并不出门,却是找来贴身护卫吩咐一番,交给对方一百两银子。
昨夜内情瞒着苏龙,兼之苏奕不想堂兄对上恶鬼,所以此事要私下里办。苏奕颇有算计,让护卫将一百两银子打散,寻到长安城里的乞丐,挨个儿发钱,并请乞丐们打听着城里城外的消息,若知道哪家丢了儿女,必有重谢。
苏奕这盘算的确不错,乞丐看着不起眼,却消息灵通。
安排好这件事,苏奕便似无事人一般,请桃朔白出游。桃朔白对人间美食兴味正浓,很轻易就被勾了心神,任凭苏奕安排周到,每日里游走在长安城大街小巷,不仅风味小吃、家传私房,甚至连御厨的手艺都尝了。
这天两人坐在茶楼里品茶,恰好茶楼前有爷孙儿俩在唱《莲花落》。桃朔白听着新鲜有趣,见那些看客们有给吃食的,有给铜钱的,便也摸出一块小碎银从窗户抛了下去,恰好落在小孙女儿的怀里。这小姑娘七八岁的模样,瘦瘦小小,穿着旧红衣,被碎银子砸了,惊愕中抬头去看,一双眼睛十分灵动。
“给你的。”桃朔白觉得这小姑娘和地府里小孤鬼一样可怜。
“谢谢公子打赏!”小姑娘顿时喜逐颜开,忙将银子给爷爷,爷孙儿俩又是好一番谢。
苏奕没给银子,让人送了些吃食,都是馒头熟肉等物,方便携带又耐放管饱。苏奕的确是个周全细致人,却不是个慈善人,起码不会看见乞丐就舍银子,这会儿也不过是看在桃朔白的面上。
“你若是喜欢听,叫他们上来再唱一段儿。”
“那倒不必。”桃朔白忽而听到隔壁桌上的客人言谈中提到平辽王府,不由得侧耳,果然听到新闻。
这才几天功夫?薛平贵竟收了姨娘!
昨日是薛平贵生辰,代战满脸红疹见不得人,兼王宝钏已是名正言顺的王妃,所以这场生辰宴是王宝钏一手操办。中午宴席宴请了亲朋同僚,热热闹闹,府里迎来送往茶水菜肴无一不好。晚上宴席只一桌,皆是按照薛平贵喜欢的口味准备,专为自家人庆贺。代战没出席,也使性子没让儿女去,生怕儿子年纪小被王宝钏哄了。
王宝钏却没在意那些,采用怀柔策略,席间追忆过往,尽是甜蜜之事,反勾的薛平贵愧疚大起,怜惜心甚。王宝钏作陪,又一番巧妙相劝,薛平贵便吃多了酒,王宝钏先行一步借醉离去,嘱咐丫鬟们好生服侍。
有前世记忆,王宝钏很清楚底下这些丫鬟的秉性,怀有野心的不少,但有胆子的却只一个春华。
春华年芳十七,生得娇俏水灵,并不在东西两院里当差,而是管着堂中器皿,来客奉茶等事。春华被拨开平辽王府起就动了心思,一来薛平贵刚到四十,常年习武打仗,身形健壮,英伟不凡,又是人尽皆知的有情男儿,否则也不会将年老色衰的发妻接来团聚,并请封王妃之位。二来,薛平贵贵为平辽王,府里只一个失了颜色的王妃,一个侧妃虽容颜尚在,但朝中权贵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况府里只一个小姐一个公子,但凡得个一男半女,后半辈子也有指望。
怀着这样的心思,春华瞅准时机,服侍醉酒的薛平贵格外尽心。
当然,前世春华没得逞,被代战撞个正着,挨了一顿鞭子,只剩一口气就丢出了城外,下场可想而知。今生却不同了。代战病了,薛平贵“醉”了,那酒水里可是加了□□,天时地利占全了,春华的心思岂能落空。
次日醒来,薛平贵傻眼了。
在代战不知情时,王宝钏借故撞破,并顾全大局,遵从规矩,将春华过了明路。
代战得到消息时会如何震怒,不难想象。
薛平贵没去代战的西院,而是在王宝钏房里,盯着王宝钏平静无波的神色,皱眉问道:“你何必要给她名分,昨夜不过是意外,虽然让她失了清白,但可以给她准备一副丰富嫁妆外嫁。昨夜的事……你就不生气?”
因为此时的代战就在暴怒,若非拦着,只怕早将春华打死了。薛平贵对她的平静有些不是滋味儿,同时也犯疑,不愿留下春华也是怕代战闹腾。
王宝钏微微红了眼眶,苦笑道:“我并不生气,你又不是故意,你从来就不是好色之人。我知道这般安置春华你心有不满,但我也是为你考虑,咱们平辽王府风头正盛,实在不宜出事。我也不愿外头不知内情的人议论你。”
薛平贵默然,朝堂上看不惯他的大有人在,府里真有个风吹草动,御史肯定闻风而奏。
至于王宝钏此举,只一个目的,离间薛平贵与代战。那二人在一起十几年,又有儿女为系,利益相绊,自然感情很深。但感情再好的人也经不起一而再的猜忌,有了春华这个开端,两个人再想心如芥蒂就难了。
如她所料,代战伤心之后,深觉薛平贵自回了长安就变了,若真与他们李家生了二心可如何是好?代战很清楚,她如今的地位身份都依仗着兄长,兄长好,她才能好,否则哪怕薛平贵看重她,她也得被王宝钏压一头,恐怕儿子都出不了头。
思来想去,代战写了一封信送往雁北。
代战的信写的十分隐晦,唯有李家兄妹看得懂,但代战往雁北写信本身就十分敏感。朝廷得了消息,暂且没动作,王允是宰相,听说此事心有隐忧,便示意自家夫人将消息透给王宝钏。
王宝钏闻言心中一动,倒巴不得李家兄妹书信常往来,也便于她以后的计划。
侍女忽而进来禀报:“王妃,春姨娘来请安。”
“请进来。”王宝钏心知对方无事不登三宝殿。
春华已不再是丫鬟装扮,碧荷罗衫,齐胸红襦裙,梳着朝天髻,满缀金饰,额间又点了红花钿,衬得年轻的容貌越发娇艳。春华进来恭敬的行了礼,一副欲言又止。
若非为膈应代战,王宝钏岂会理会这样虚伪做作的人。
现下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问她:“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