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自苎罗(27)(1 / 2)
浣纱自苎罗(27)
楚冉蘅落下棋子,却依旧无输无赢,两方制衡,分毫不下,皆有活口。
“纵使她只能活到十九岁又如何。”
任玄机看向棋盘,黑白两厢制衡,彼此相生相克,但若一棋要灭另一棋,必定自亡,同生共死。
风簌簌,几片落叶吹入亭中,吹到宫长诀身上。
宫长诀缓缓睁开眼,树叶挂在她发上和衣袖上,宫长诀抬手拨开了树叶。
抬头看,楚冉蘅手上拿着锦布条,正看向她。
宫长诀微微疑惑,举起手在楚冉蘅眼前晃了晃,楚冉蘅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抬眸看她,
“我看得见。”
宫长诀道,
“你看得见了?”
楚冉蘅看着她,道,
“是。”
宫长诀道,
“方才还在担心何时才能尽好,如今却已成真。”
宫长诀坐在石桌边,去看楚冉蘅摆好的棋盘。
“麒麟局?”
楚冉蘅道,
“是。”
宫长诀去拨石桌上的棋子,
“麒死麟必死,麒生麟必生,形态状似麒麟,却无其神采,唯有生死末路之感。”
宫长诀拨开了棋子,大抵是重生之后,她越发避讳这些寓意不好的事物,下意识就把棋局关键的几步拨开。
楚冉蘅看着她拨开棋子,一颗一颗拿开,毫无犹豫。
楚冉蘅忽然伸出手,握住宫长诀拨弄棋子的手。
宫长诀手上拿着的棋子落下,掉在棋盘上,叮啷一声。
宫长诀抬头。
楚冉蘅看着她,忽然极严肃道,
“别拨了。”
宫长诀笑,
“为什么?”
楚冉蘅看着她,眼中忽然有许多她读不懂的情绪,他只是重复了一遍,
“不要拨。”
宫长诀垂眸看向棋局,棋局上虽仍能看出麒麟之态,却已有许多活口,不再是同生共死的状态,则必有一方生,一方死。
宫长诀轻声笑道,
“你好凶哦。”
宫长诀笑,露出一点点莹白的虎牙。
此刻,真的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无忧无虑,灵动活泼。
楚冉蘅的心却揪着,看着她打乱局势,断去同命之势,让棋局变得生死难定。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面容,第一次出现裂痕。
他皱眉,看着宫长诀,眸深如墨,缓缓放开宫长诀的手。
而他凝重的面色也渐渐变得如平常那般。
宫长诀道,
“不过是棋局,乱了再摆便是。”
楚冉蘅看着她,一言不发,只怕乱了就没有再来的机会了
皇宫中,百官朝拜,元帝看着杨晟穿着一身太子蟒袍,在百官中穿行。
元帝面色青白,拿着冠,亲自走下台阶。
而杨晟跪下,元帝将冠为杨晟束上。
本是少年,穿上太子法服,这一刻却有了几分青年模样。
元帝放下手,道,
“朕今日册封三皇子为太子,助朕治国安邦,绵延大周,继朕大业。”
杨晟跪拜,
“儿臣遵旨,叩谢父皇隆恩。”
宫韫站在下首第一位,元帝说话时没有看着杨晟,反而是看着宫韫。
因为眼前所有,不是给予杨晟看的,而是给宫韫看的。
百官朝拜,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内侍忽然跑出来,在元帝耳边耳语两声。
元帝看向杨晟,眸中已不止是厌恶,还加上几分愤恨与阴郁。
内侍低声道,
“陛下,想必太子殿下也不是故意的,毕竟,也许太子殿下是因为对鄞州关影城的地势不熟,才会妄加指点,导致二王爷撤退时,正好遇上敌军。”
众人都能感觉到元帝骤冷的气息。
人人自危,直恐被殃及。
元帝却忽然笑了,
“晟儿,朕赐你漠北十三城,你如今既然身为储君,自然也该有自己的封地。”
百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面无半分表露,整个大殿内,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自古储君辅国,既然是储君,未来继承的就是江山万里,,何来封地一说?
到底,只有要外放的王爷需要御赐封地。
如今太子方才上位,陛下就御赐封地,这并非是恩宠,或可是警告。
是否,其中另有隐情。
宫韫道,
“陛下素通情理,体谅太子殿下年纪尚小,难以直接完全掌控朝堂,故而赐封地于太子殿下,使太子殿下有锻炼的机会,陛下真是心如细尘。”
宫韫虽这样说,可是在场众人能混到这个地位,都不是傻子。
储君就是储君,锻炼就该在朝廷里锻炼,自古以来,哪里有在外封领地上锻炼能力的?
陛下这不是直接在说,不想将权利和朝堂交给太子殿下吗?
只是,比之这个更令人惊讶的是,宫太尉竟然替太子殿下说话,那宫太尉,可是已入太子一党,专心为太子排忧解难了?
既然是如此,太子的实力,只怕不容小觑。
能赢得宫家相助,又是唯一的皇子。
这个皇位本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少府道,
“痴儿不了公家事,男子要为天下奇,陛下果真是为父则慈,为太子殿下往后堪当大业,如此细心替其打算,是我等百官之福,社稷之福。”
百官应和,而元帝一双眸中阴翳,看着杨晟,杨晟却分毫不惧,看着元帝。
在大殿上,一个站在丹阶之上,一个站在红锻之上。
剑拔弩张。
杨晟道,
“多谢父皇替儿臣思虑周全,儿臣一定尽力学习,将治国之道了然于心,他日,定然助父皇在大周庙堂之上,横扫千军,力控万臣。”
元帝看着杨晟,
“你我,父子,何必多言。”
父子二字被咬的极重。
杨晟笑道,
“父亲说得是。”
关无忘大笑道,
“今日太子随天归,父子亲情稠,百官冕帽在,战事亦将休,四喜临门,臣恭喜陛下,大治在望,盛世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