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夜风微凉(1 / 2)
这一夜,徐言兮坐在案前看了好一会儿书,迟迟不肯休息。甘棠和修竹见她不睡,也不敢回屋休息,二人站在徐言兮身后耷拉着脑袋几度要睡去。
直到过了子时,徐言兮以夜晚风大为由,让甘棠寻了一把牢固的铜锁来将窗户锁上,这才让她们退下,准备休息。
上榻前,徐言兮还是不放心,将门窗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才脱去外衣,安心地上榻歇息。
半个时辰后,顾浥沉心情不错地来到徐言兮窗前,方想要飞窗而入,推了推却发现窗户被人从里头上了锁。他眉头一拧,神色变化几番,满身怒气让躲在暗处的卫寻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冷声道:“竟然敢把窗户锁了,这是故意防着本王呢。卫寻!”
卫寻这头瞧见自家主子动怒,巴不得躲得再远些才好。奈何刚想移动步子,就听见主子唤他,咽了咽口水,急忙从暗处现身:“主子,有何吩咐?”
“把锁给我拆了。”顾浥沉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完全不觉得深夜来翻女子闺房的窗户已是不妥,更何况是——拆锁。
“这…”卫寻一头黑线,笑了笑迟疑地说道:“主子,这怕是不太好吧。”
顾浥沉冷冷地瞥了卫寻一眼:“没什么不好的,让你拆就拆。”
短短的一眼,目光凌厉透着杀意,卫寻不由地想到了自己脑袋错位的画面,心头直冒冷汗,不敢再多言,立刻想办法拆锁。
拆锁这样的小事,对于卫寻来说不过是一瞬的功夫,他匕首轻轻挑了几下,便听屋里传来重物跌落的声音。
卫寻推开窗户,对顾浥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顾浥沉正要上前,卫寻拉住他:“主子,你这样进去会吓着徐小姐的。”
“怎样?”顾浥沉挑眉问。
“杀气太重……”
卫寻话还未说完,顾浥沉已经飞身而入,在卫寻最后一个字吐出之前反手关上了窗户,将他隔绝在外头。
今夜月色很亮,屋内没有留灯,顾浥沉借着窗外的月光,走到徐言兮塌边直接坐下。
屋内熏了香,有安神的功效,榻上的少女绻着身子,睡得正是香甜,全然没有察觉有人到来。
顾浥沉双手抱胸倚在床榻边上,挑眉看着少女纯净的睡颜。
想起方才那把铜锁,他心中很是不快,他语气很是不满道:“敢上锁,如此防着本王,谁给你的胆子。”说着,他侧身上前,伸手用力捏住徐言兮的鼻子,让她无法呼吸。
徐言兮在睡梦中很快有了溺水的感觉,无论她怎么挣扎始终呼吸不到一口新鲜空气。
她很快被憋醒,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倏然睁开眼,下意识地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面容,就向顾浥沉狠狠扎去。
顾浥沉皱眉,他是有武功在身的人,小把戏的偷袭根本奈何不了他。他伸手去挡,一招便将徐言兮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上:“敢刺杀本王,徐言兮,你不要命了。”
进屋前卫寻还说他杀气重,此刻看来明明这个女人比他更加狠心。
徐言兮懵了,方才被人捂住了鼻子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是有刺客潜入,要拿她的命,这才本能地拔出匕首,以求自保。
好不容易缓过来,刚瞧见来人是顾浥沉,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是你…。”
顾浥沉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番:“这是本王送你的匕首,你将它藏在枕下,倒是宝贝得紧,莫非是睹物思人。”声音听上去,比刚才多了几分愉悦。
徐言兮揉了揉吃痛的手腕,一把夺回匕首,重新将它藏于枕下:“和你没有关系,只是有它在枕下能睡得安稳些。如果今日来的不是你,而是别人,说的不定刚才那一下,我还能为自己拼出一条活路。”
顾浥沉轻咳了一声,嘲笑道:“就你?你能伤得了谁啊?”
徐言兮回头想要恶狠狠地瞪他,便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劈头盖脸地朝自己砸来。
徐言兮恼怒,顾浥沉忒讨厌,自说自话地进了她的闺房不谈,还每次都要挑起她的怒气。她也不看小册子是何物,拾起它作势要狠狠地还给顾浥沉。
顾浥沉身姿一闪,已是几米开外:“顾桦幕僚的名册,你要是扔了,本王绝不会再给你送第二份。”
徐言兮一顿,停住手中的动作,随手将小册子翻了翻,果然,行行列列都是官员的职位和名讳。
这份幕僚名册并不简单,连官员何时投诚顾桦,在顾桦身边地位如何,帮他做过哪些事情全部都记载地清清楚楚。
徐言兮匆匆翻阅了这份名册,并没有因为得了名册而感到欣喜,相反的,她很惊讶,非常惊讶。
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顾浥沉竟然能弄来如此机密的幕僚名册,要知道,若是将这名册呈给眀孝帝,必会治顾桦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使顾桦这几年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徐言兮抬头看着顾浥沉,眼眸转而冰凉深邃。
她不禁要怀疑,这个顾浥沉,之前真的只是一个逍遥在外的闲散王爷吗?还是,他其实另有筹谋,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掩人耳目。
顾浥沉走到桌案前,随手翻了几下:“这般看着本王,让本王猜猜,你这是钦佩呢还是倾慕?”
徐言兮轻蔑一笑,扯开被褥下了榻。
吸取昨日的教训,这一次她没有着急上前,而是寻了一件宽大的斗篷,背对着顾浥沉,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当她收拾妥当,扭头想要向顾浥沉询问名册从何而来,却见顾浥沉已经点燃了烛火,懒洋洋地坐在了桌前,支着头,挑眉含笑地盯着她。
转身的那一刻,徐言兮与他四目相对,丹凤眼勾人深邃,一个不经意便让人迷失其中。不知为何,徐言兮的脸不自觉得发烫,心也“咚咚”地跳得更快,这样的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徐言兮怔了怔,她很快低下头去,避开了顾浥沉锐利的目光。
她走到桌前,冷静了片刻,拿起册子问道:“敢问王爷,此册从何而来?”
“你在怀疑什么?”顾浥沉问。
徐言兮在他对面坐下:“宣王做事很谨慎,与幕僚来往十分私密,明面上政务不合,私下却暗自勾搭。就算是在朝中的老臣,都很难看出到底哪些才是他的人。”
顾浥沉一笑:“你是在说,本王给你的名册有假?”
“不,我相信它是真的。”徐言兮道:“我只是在想,王爷你在外潇洒,好几年不在豫京了,却对宣王的事了如指掌,如此看来从前是我太不了解王爷了。”
“了解?”顾浥沉身体前倾凑近,在徐言兮耳边呢喃道:“你想了解本王什么,说出来,本王让你多多了解。”
他的态度风流轻佻,甚至暧昧到惹人遐想,然而骨子里透着的冷漠与凉薄,却让人无法忽视。
徐言兮静静地看着他,面色清冷漠然,带着刻意的疏离。她的身体往后退了退:“王爷知道我想问什么。”
顾浥沉捏上她的下巴,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徐言兮,你就不怕知道的太多,引火烧身吗?”
徐言兮微微一笑:“王爷昨日不是说需要我付出代价吗?既然我已经答应与你交易,还有什么好怕的。”
顾浥沉心下一动,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在她微红的脸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徐言兮被他掐疼了,一把掰开他的手。他也不恼,笑了笑,提起茶壶为自己满上一杯,懒洋洋道:“名册第一页,第五行,户部侍郎付睿,他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