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前尘旧梦(1 / 2)
七日后,妙衣阁的掌柜亲自将嫁衣送到了御安侯府。
掌柜带头走着,四五个伙计将一个巨大的箱子抬到了白栀院。徐言兮的屋外围满了来瞧嫁衣的丫鬟,程笑榕和羽遥对绣活是颇有兴趣的,听说妙衣阁的嫁衣来了,也跟着来到白栀院,一睹嫁衣真容。
掌柜笑道:“徐夫人,徐大小姐,这件嫁衣是我们妙衣阁十几个绣娘花了七天六晚赶制出来的。大小姐嫁衣是否合身,若是有哪个地方需要改就告诉小的。”
徐言兮点头,让甘棠和修竹去将嫁衣箱子打开。
箱子是拿上好的香木做的,边沿精心雕刻,打开能闻到淡淡的梨花香气,十分沁人心脾。
两个丫鬟打开箱子的瞬间,众人就不由自主围了上去,饶是徐言兮心中也跟着期待了起来。
甘棠和修竹一人抓住一边衣袖。十分小心地将嫁衣展开。
大红色锦缎做底,千千万万根丝线细密交织,绯色流霞。嫁衣上的彩凤栩栩如生,羽毛加入金线修饰,眼珠子是用难得一见的宝石点缀而成,一针一线都是说不出的精巧。
羽遥看着这身嫁衣,眼里尽是光芒,她手指在彩凤上轻轻拂过,“这妙衣阁的绣娘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见才觉得我的那些绣活和她们比起来简直就是雕虫小技。”
徐言兮坐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试了嫁衣的尺寸,不得不说妙衣阁的嫁衣做的实在精巧,就连剪裁都是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衬得徐言兮身姿曼妙婀娜。
“天啊,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嫁衣!”
“就是啊!我瞧着皇后娘娘册封大典是穿的华袍也不过如此了吧。”
徐言兮将嫁衣脱了下来,吩咐甘棠和修竹将其收起来,丫鬟们在院里热闹地聊了一会儿便退下去忙着自己的事了。
好日子临近,白栀院中有数不清的事情需要准备。?
御安侯府的嫡女出嫁,又是当朝唯一的七珠亲王,自然布置得极其隆重,府里上下一片张灯结彩,披红挂紫。廊下每隔三步便挂着一盏大红八角宫灯,每隔五步便贴着一张大红囍字剪纸,就连院子里的老槐树也挂满了红色的丝绸,随风一扬,就连空气里都是喜庆的味道。
徐言兮白天要跟着高清晚学治家管账,夜里自己学着绣绣荷包,隔三差五还有一两个宫中的嬷嬷来为她调理身子。她活了两世,才知道原来姑娘家在出嫁前有这么多事情要准备,身上每一处都要养得白嫩嫩,连头发丝儿和指甲盖儿都不能放过。
每当这时,她都会不由得感慨,果然爹娘在与不在,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对比前生自己出嫁前的光景,除了用“凄凉”二字,她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那样一场前尘旧梦。
这些日子,徐言兮每日都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做,只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
成亲的前一夜,徐言兮在榻上辗转反侧一直到深夜,一想到天亮之后便要嫁给顾浥沉,她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害怕自己醒来发现,今生的这一切才是她的一场梦,睁眼之后自己依旧被困在顾桦漆黑的地牢之中。
过了许久,她看着床边摇曳不定的烛火,呼吸渐渐平缓,身子轻飘飘地入梦了。
磅礴的大雨笼罩了整个豫京,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混杂泥土的味道,一道惊雷划过天际,徐言兮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她惊讶的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山坡上,大雨在她的身旁落下,然而她的身上滴水未沾。
徐言兮来不及多想,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回去,明日便是她与顾浥沉成亲的日子了,如果天亮之后顾浥沉和爹娘找不到她,那该有多着急。
徐言兮在漫漫大雨中如坠烟雾,她在山坡上走了很久,却觉得依然绕不出眼前的林子。
旁边有马车呼啸而过,她好心让路却被石子绊住了脚踝,她摔倒在地,意外地没有觉得疼。
她心中一动,想这个马车的方向走出林子,谁知走着走着竟来到了悬崖之上。
方才的马车正悬崖边上,远远的,她看见马车夫将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子从马车里扔出来。女子身上有血迹,黑布蒙住了她的双眼,雨势很大,可徐言兮还是看清楚了,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徐言兮的心猛然揪紧,她来不及想自己为什么会回到前生,为什么看见前生自己死去的那一幕,因为她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苏易安和苏清正。
他们正折磨着另一个自己,他们将无数支箭羽射在自己身上,她看见他们脸上得意的笑,还有自己脸上的绝望与恨意。
是的,她就这样看着另一个自己又一次被他们残忍的踢下山崖,亲眼见到自己惨死的画面让她心痛到无以复加。
她想逃,她只想离开!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御安侯府,她不相信还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是她才迈了一步,前方的平坦山路忽而变成了万丈深渊,她根本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脚,只能由着自己身子悬空坠下。
预料中身体砸在山石上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相反,徐言兮感觉到双脚踏在地面上的真实。
耳边人声鼎沸,她蓦然睁开眼睛,身边火光攒动,她正置身于宫门之外。
在她的正前方,大军压境,士兵们目光坚定,一瞬不瞬地盯着宫墙之上的某处。而领头的那人身穿金色铠甲,手执宝刀懒洋洋地坐在骏马之上,他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与英武,徐言兮是在熟悉不过的。
那是她即将结伴一生的男人——顾浥沉。
她终于能够回到她的身边了。
徐言兮眼中有泪光,她向顾浥沉跑了几步,忽而顿住了脚步,因为她看见宫墙之上,一对身穿龙凤华袍的男女被麻绳捆住手脚,直直悬挂在空空。那是即将成为帝后的顾桦与苏易安。
“皇兄,别来无恙啊。”顾浥沉懒懒一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长剑。
“顾浥沉!你放朕下来!”顾桦咬牙切齿,“你不是应该在北境的战场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豫京?”
顾浥沉挑眉看向宫墙,“朕?你倒是叫得顺口。我若不及时赶回来,怎么在登基大典之前将你擒住呢?”他的眼神陡然凌厉,“顾桦!设计陷害当朝太子,逼宫夺位,你该当何罪!”
“你血口喷人!”顾桦怒道:“这皇位本来就该是朕的,明明就是你那位太子皇兄逼宫在先,是朕救下了父皇,他才传位于朕!”
“是吗?”顾浥沉不屑道:“大渝已经被我军攻破,他们早已交代你勾结邻国意图谋反的事实。我不愿再与你浪费之间,既然如此,拿命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