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责罚(二)(1 / 2)
房中小厮闻言大惊,用眸光暗暗试探着二人一瞬,只当自己未曾耳闻,忙不迭地出去带上房门,只留父母二人单独对峙。
薛绛姝仿佛早已料到一般,倒也不反驳,直直跪倒。薛渝见此,心中愈发恼怒,冷声斥责,“怎么不反驳?是知错,还是不服气?”
薛绛姝垂眸,盯着地上铺着的砖面花纹,徐徐道,“‘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注一】,父亲动怒,绛姝心下难安,不敢反驳。”
薛渝闻言怒极反笑,抬手指了指她的鼻梁,道,“倒显你知晓的多,还孝顺,反驳起长辈来,也是巧言令色!”抚过桌案上的一本书,依旧斥责道,“说罢,这段时日,在府外都做了什么事。”
秋日里阳光已算温和,透过窗前垂着的竹帘子往书房内的地上映过虚渺的光影,偶尔有清风顺着竹帘子钻入内室,斑驳的光影跃到她的额角,晃入她的眼眸。却不眨眼,将此事前前后后原本叙述了一通,只见薛渝闻言面色沉如层层雾霭皆压于天际,沉声斥道,“你自小便熟读《女则》,做事也还算端庄,没叫长辈操过多少心。为父也时常教诲你们应谨言慎行,你倒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府外惹出那么大的事端。如今可知错。”
薛绛姝垂眸不语,默然半晌,缓声道,“绛姝自幼受父亲的教诲,知出门在外应谨言慎行,但绛姝还记得,父亲也曾教导我们,‘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既是亲眼目睹,若视而不见,绛姝心中难安。至于到今日的地步,也是绛姝知晓的太多方才至杀身之祸。在外行事鲁莽,惹双亲担忧,绛姝愿受罚。”
话意倒是不卑不亢,听的薛渝手筋骤起,面色愈发难看了起来,指着薛绛姝气的凝噎,半晌方才措辞怒道,“顶撞长辈,这是谁教你的规矩。我看你如今长了年岁,也长了脾气,愈发不懂规矩,既如此,去祠堂罚跪两个时辰,从明日起在房中将《女则》也抄写百遍,给我在府中好好静心思过。”
薛绛姝颔首,顺从至极。
这受罚的消息传遍内宅后,后院女眷大惊,宋氏与薛老太太已纷纷追问求情,奈何薛渝一直冷着脸在书房忙碌,一丝一毫不曾透露。再去问薛绛姝,亦是与她父亲一样默然,只静心在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着,下人则是一问三不知,无人知晓薛绛姝到底是因为何事被父亲责罚,有人欢喜有人愁,宋氏与四姑娘五姑娘心下疑虑,袁氏与薛如意却屡屡勾唇,小人之心昭然若揭。
自然又是挨了薛渝与宋氏一阵斥责。
天色渐晚,牌位前烛火悠悠,昏暗的光影落于她的鬓间、面容上,将她的面容勾勒得柔婉,垂眸光于双膝之上时,长而软的眼睑上被萤萤烛光镀上一层柔金色,眨眼颤动时如轻罗小扇,在眼下落下一片清浅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