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意外(一)(1 / 2)
桌案上与地面上一片狼藉,人虽无事、有惊无险,只是桌案上已快收笔的画卷已被那洗笔的污水毁去大半,又因着方才倚翠的这一推波助澜,亦有不少污水溅上薛绛姝的面容及衣裳,再瞧地上,污水与碎瓷落于四处,先头端着笔洗走动的下人如今也摔了个四脚朝天,脚腕上仿佛是被那飞溅的瓷片划破,如今纵然爬做起来也是先行用手去按着脚腕,神色痛苦至极。
倚翠喝斥,已然恨不得上前去提那人的领子,怒目圆睁,“你是如何做事的?方才若是伤了我们姑娘,你担待得起?”
话落,有一女子疾步上前,见那下人仪态尽失,登时变了面色,俯身搀扶她起身,低低斥责道,“平日里叫你做事妥帖些,还是这般毛手毛脚,丢尽我的脸面!”又转身与薛绛姝福身,道,“这丫头做事素来是毛手毛脚,我叫她去换笔洗里的污水,这点子小事也做不好,反倒惊了薛二姑娘…”
来人是怀化将军之幼妹苏雯欢。见案上画幅尽毁,眉眼间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得意之色,旋即忙蹙眉,福身到底,“这画幅,当真是我的人做错了,罚她出去跪着也不解其恨,我在此替她向薛二姑娘赔罪,请二姑娘宽宏大量,倘若如此还不解薛二姑娘的心头之恨,雯欢愿将拙作奉给二姑娘,二姑娘若不嫌弃,只拿我作的画交给云先生,免得受云先生责罚,只当是我对二姑娘的歉意。”
言罢竟是要行大礼。
这番楚楚可怜的形容与语意,逼的薛绛姝怒极反笑,倘若按着她的心思恼怒,落于旁人眼中只怕又会被人泼上不近人情的脏水。何况那丫鬟大抵果真是失手罢了,因此事与一个丫鬟计较锱铢,未免失了仪态。如今又正是考核的时辰,闹出太大的动静,反倒惹得云先生责罚,人人不得安宁。
垂眸瞧那画幅,已然尽毁,如今再画也已来不及,长吁一口气,缓声道,“罢了,方才那笔洗的碎片飞得到处皆是。苏姑娘的下人也应当是被划伤了脚,若是苏姑娘作好云先生的题目,送那丫鬟去上药,免得一会子耽搁,再做错了事,苏姑娘又要焦头烂额了。”
一席话不疾不徐,驳回了苏雯欢的语意,只当未曾瞧见众人眼底或多或少的得意之色。有下人上前收拾那碎瓷污水,苏雯欢才要避开,却听钟灵惊呼一声,妮子上前几步,推着倚翠道,“你快去瞧瞧,那是谁的排笔,竟是落地上也没人拣起来,难不成作画时用不上这一支么?”
倚翠连忙俯身拣起那排笔,笔尖上尚且残留着丝毫箭头朱的染料,尚未干涸,应当是方才还有人用过,只是不知这会子到底是被人失手跌落还是故意为之,正正巧巧落在离着薛绛姝这一片的座椅下,。放眼一瞧,见最近处的几处桌案上笔纸俱全,女孩儿们面面相觑,显然并不知这一支笔到底何时丢落到地上,又与那丫鬟失手砸了的笔洗又有何干系。
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人人皆欠身观望,竟是连画幅也不作下去,生怕露瞧了哪一步,日后闺中闲坐时少了什么笑谈。只一人,从头至尾未曾抬过眼皮,手中动作不停,笔尖蘸着染料在宣纸上轻盈游走,勾勒着秀丽的山水风景。
是苏静月,人如其名,纵是闹出再大的动静,她亦恍如未闻,只一心投入当下所做之事,耳畔的光景如镜花水月,不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