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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到了下午,殷牧悠正在给幼豹换『药』,就听下人说荀夫人带着她的侄儿请罪来了。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眼底透着冷意。
方才为幼豹上『药』的时候,里面的伤口简直惨不忍睹,一眼能看到里面被戳烂的肉,凝固的血一直蜿蜒到深处,异常的触目惊心。
既然来了,就得给点她们苦头吃。
“走,去看看。”
一旁伺候的流映脸上带着为难:“大人,还是等下人们把荀夫人请到屋子里来再说吧。”
“怎么了?”
“荀夫人让她侄儿背着荆条。”
殷牧悠轻笑了一声:“这倒是有趣,她是想学古人负荆请罪?看看去。”
幼豹听着这笑声,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面具,让人读不出他的表情。可方才那声宛如看好戏的戏谑,为他整个人增添了不少的生气。
原来太傅也有这一面……
苏衍眼神微闪。
殷牧悠平日是不敢抱着猫科动物的,他便吩咐外面的清石抱起幼豹。
苏衍还在沉思中,自然也忘记了挣扎。
等他们来到大厅处,才见荀夫人哭得伤心极了。
一见殷牧悠过来,荀夫人就朝他深深一拜:“太傅大人,奴家有礼了。”
“夫人请起。”
“不敢,我侄儿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今日奴家是特来请罪的。”
殷牧悠将目光放到了鲍宏身上,大冬天的,他却脱了衣服。『露』出来的黄『色』肌肤上布满了鞭痕,背后的荆条也死死嵌入了肉里,动一下就能让人疼痛难当。
鲍宏的脸『色』苍白了不少,嚣张的气焰全部消退,变得恭顺得不能再恭顺。
殷牧悠抿了一口茶:“你爱食些野兽的幼崽本也无妨,可你侄子那日在风自楼后巷,却妄图对我动手……”
荀夫人眼底泛着泪花:“奴家这侄儿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太傅,今日太傅要杀要打,全凭太傅心情!”
鲍宏睁大了眼,这和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怀疑荀夫人是真的要弃他而保全自己,脸『色』瞬间煞白:“姑母,您要救我啊!”
荀夫人狠狠拂袖:“你自己闯下的大祸,还妄图我一个『妇』道人家救你什么?”
鲍宏浑身发抖,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谁想到他那日得罪的竟是大周的权臣、慕家的嫡长孙呢?
虽说慕今歌当初和慕家一刀两断,可慕今歌到底出自慕家,若是慕今歌有个三长两短,慕家能放过他吗?
鲍宏怕极了,以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却是真的怕了。
他爬到了殷牧悠脚边:“太傅,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饶你也可以。”
鲍宏的脸上还来不及『露』出笑容,就被殷牧悠接下来的话给吓得瘫软:“你怎样对这只幼豹的,我就怎样对你。”
鲍宏脸『色』铁青,竟口不择言:“那不过是个畜生!”
清石双眼一瞪,『露』出狠意:“就算是畜生,那也是太傅大人养的畜生!”
鲍宏瞬间泄了气,是啊……打狗还要看主人的。
荀夫人又做样子的打了鲍宏几下,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竟敢伤了太傅!今日也怪不得姑母了,都是你自个儿作孽!”
荀夫人的紧张并不作假,她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以这样的态度『逼』殷牧悠饶过鲍宏。
可殷牧悠却并不想轻易放过了鲍宏,不给她说出下句话的机会。
“鲍宏,看来你姑母是不想为你求情了。原本我还考虑,若是荀夫人出言求情,我或许还会网开一面呢。”
鲍宏一听这话,这还得了?
他抱着荀夫人的腿,就跟抱着救命稻草一样:“姑母,您不是在家里说好的要救我吗?”
荀夫人脸『色』发白,鲍宏已经把事情都说漏嘴了,她完全不敢看殷牧悠的脸『色』。
“你胡说什么呢!我带你来此处,是为了让你向太傅请罪的!”
鲍宏一看她这样无情,便呸了一声:“老女人,你就是想害死我,好保全你自己!告诉你,鲍家可就我一个男丁了!”
荀夫人被气得瞪大了眼:“你、你……”
这出狗咬狗的戏码可真是精彩,殷牧悠总算是满意了。
“行了,你伤了我,我也吩咐属下打你一拳,就当做一笔勾销。”
鲍宏完全没想到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小命,连忙朝殷牧悠跪了下去:“多谢太傅宽宏大量!”
鲍宏很快就被下人给拖走了,临走前嘴里还不干不净:“姑母算盘打得太精了,还想舍了我保全你自己,心思可真够狠毒的!”
一旁的荀夫人脸『色』难看,气到恨不得撕烂鲍宏那张嘴。
等鲍宏被带走后,她才将目光放到了殷牧悠身上。
这个人三言两语就挑拨了她和鲍宏之间的关系,怕是那日清凌带鲍宏去荀府的时候,这位权倾天下的太傅便想好了后招。
不过这件事情后,她也看清了鲍宏,不可能再如往日那样护着鲍宏了。
“荀夫人可是对我的处罚不满?”
荀夫人笑得虚弱:“怎么会?都是太傅宽宏大量,才让鲍宏捡回了小命,奴家感激都来不及呢。”
殷牧悠轻笑了一声,倒也没有戳穿。
很快,荀夫人就带着鲍宏离开。
天空灰暗一片,细雪落了下来,殷牧悠出神的望着外面,不一会儿,玉兰花树上也堆满了白雪。千树万蕊,朵朵晶莹。
“你们都下去。”
“诺。”
屋子里仅剩下殷牧悠和幼豹,殷牧悠似乎想要站起身,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今天这出戏是故意做给苏衍看的,他是如何一步步踏入深渊的,他就如何一步步将他拉起。
“今年的雪来得早了些。”
殷牧悠的脸『色』无比苍白,完全像是个病入膏肓的人。
苏衍方才见着鲍宏,原本心怀怨恨,可一看到殷牧悠这个模样,他的心就提了起来,完全从那些怨恨里拔出,转为浓浓的担心。
这个人之所以会伤得这么严重,也有他的一份。
幼豹瘸着腿,忍着疼,仿佛脚底是刀山火海,走到了殷牧悠的面前。
“嗷~”
这一次,他想去靠近他。
不是因为当初在黑牢时,那味道所引起的占有欲,而是源于他自身。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两日。
幼豹的伤口愈合得极快,几乎是普通野兽的好几倍,那血淋淋的伤口看上去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