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1 / 2)
坐在开往青海的高铁的座椅上,人们陆陆续续的从车外进到车内,拿着手中的车票寻找着自己的位置,我戴着耳机看着窗外的场景,没有人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度过来的,但我自己会永远那个看似阳光明媚气温适宜的九月带给我多少冷冽和凄凉。
列车即将发动的时候我身边的位置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列车开始发动外面的建筑开始向后移动,渐渐飞驰起来的列车将建筑狠狠地甩在了外面,如果这列高铁速度够快的话,能让时间倒转,能让一切重来吗?
浩瀚如海绵长数十里青黄色的油菜花早就已经谢了,这个月份本就不应是它绽放的季节,只是偌大的土地上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让我躲藏悲伤地侵袭,刚刚开始人生对于我来说竟然过得如此艰辛。
我甚至有时候想问问当初给我起名字的外公,林越辛到底是越过辛苦还是越过越辛苦,我经历了人生最悲痛的事情,独自一个人在深夜中挣扎,有些事情看似已经结束,其实往往这种悲惨的结束才是刚刚开始。
我已经到了大人们口中的二十郎当岁的年纪了,也不是一摔倒不管痛不痛就坐地开嚎等着爸妈安慰的小孩了,是的,就算我现在还是一个小孩,我的妈妈也不会从遥远的地方跑过来抱住我,安慰我,所有的伤痛要自己咽了,这个世界带给我们的伤痛真的难以想象。
“这个多少钱?”我驻足在一家专卖披肩的店铺前询问着价格
“这个?”老板的普通话听起来有些生硬,他不确定眼前这位二十岁多的青年男人指着一条粉蓝色的披肩要做什么,是买个女朋友?还是单纯的只是想询问一下价格?
“是的”
“这个要四百块的”
我点点头“麻烦您帮我包起来”
我不知道这条披肩到底值不值四百块,在我眼里它与普通的围脖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比围脖宽一些罢了,我买它或许只是因为这个颜色是母亲生前喜欢的颜色吧,如果她在我身边一定早就拉着我和店家讨价还价了吧。
她总是喜欢这样带着年轻的色彩。
十月的青海,略显萧条。没有油菜花,那蓝的像海的青海湖也禁不住高寒地区的寒冷,湖水的沿岸凝结了不少的薄冰碎碴,梦想中近在眼前的蓝天白云也被厚厚的灰白云层所替代,只有干冷的西北风迎着面吹来。
我举起手机冲着环湖公路上正在骑行的人们“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上,标注的地点是青海的最着名的青海湖。
我还好,你们不用担心。
回到酒店收拾好一切,准备在第二天返回学校。我来过了,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完成了一桩心愿吧。
我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看着外面由于冬季即将来临的萧条,内心的伤感肆无忌惮的蔓延出来,我始终无法接受母亲的突然离开,那封信里她说好多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可是没告诉我,该怎样缓解悲伤。亲朋好友一遍又一遍发着那些充满安慰语气的长篇文字,可我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在母亲离世这个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渺小不堪。
人到了最无助的时候,往往最后能靠的也只有自己。
我是一个偏执的人,我无法节哀,只能任由悲伤在心里随意的流淌。
“叮铃”
这个时候能陪我说上一句话的,往往是最陌生的人,他们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依然把你当做一位游客,把你当做一个正常的人与你交谈
我还记得上初中的时候,“非主流”在同龄人中刮起了一阵时尚之风,每个同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都沾着非主流的影子,那时候独孤、哀伤、寂寞等等诸如此类的词汇充斥在我们周围,再配上一张大头照片再转载几张用红墨水当做血迹的图片,成了我们在QQ空间炫耀孤独的手段。
小小的年纪里,连家庭作业还没写明白的我们,竟然开始打包贩卖起了悲伤,那时候总想让周围的人认识到自己身上的孤独寂寞,而现在却想把这些负面的情绪统统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谁也不知道才最好。
越长大,我们越怯弱。
在我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愣在了原地,此时任何的声音都失去了色彩,我沉默的看着穿着黑色羽绒服带着墨镜站在门外的女人。
“让我进去啊”
她还是那个样子,不管不顾的将背在身后的包一下子扔到了椅子上,捂着鼻子又说道:“告诉你少抽烟,你怎么不听呢”说完伸手一下子拉开了那厚重的灰色窗帘,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中挤出了半个身子来,阳光直射在地板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多”
这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将黑色过膝的皮靴脱了下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递过一次性白色拖鞋说道:“明天”
女人接过拖鞋点了点头
“你来干什么?”
女人换好了鞋站在落地窗前伸了一个懒腰,在阳光下她的身形是那么的婀娜多姿“我啊,我来旅游啊”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女人假意的思索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明天”
有了另外一个人的陪伴,心中的伤感似乎被分摊了一些,她始终没有解释清楚到底为什么会来青海,也没说清楚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我侧眼偷看着坐在身旁的女人,她戴着黑色的墨镜认真的翻阅着高铁座椅背后的杂志,纤细白嫩的十指涂着和她职业好不相称的红色指甲油,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比我更像是一名来旅游的游客。
列车即将抵达G市,而我的未来也即将启程,我打算留在G市,经过了一场真真切切的痛彻心扉,G市所带给我们这群漂泊的人的未知已然不算什么。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女人拎着包和我在同一个地铁站里分道扬镳,只是她那如同驼铃般的声音,依然停留在我的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