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柳与刀(二十四)”(2 / 2)
阿回使了吃奶的力抱着他的腰把他拖回去,昭明一看小灵已经跑没影了,气的不得了,偏生阿回还死拖着他不放,昭明气急败坏的说道:“行了,赶紧救人,我得快去找它,它要是不见了,我饶不了你!”
阿回松了箍住他腰的双手,”行了,赶紧救人吧。”
昭明一把打开他的手,嫌恶道:“你盘腿坐在那,闭上眼睛。”指着孤青床前,阿回不知所以,还是听话的坐到那里。
“面对孤青!别背着!”昭明一看他那个呆呆的样子就来气,还背对着孤青坐,这么样怎么用眼睛看啊。
“薛莲,坐到阿回身后。”薛莲慢慢挪到阿回身后,坐下。
昭明坐到位子上,敲着桌子,淡然甩出第二句。
“召灵。”
薛莲手指捏诀,低声道:“敕令,雪灵现。”低声一语,薛莲后颈下隐隐现出寸长的玉印,散着淡淡幽光,房间里突来一阵冰雪之意,玉印白光之中,凝出一个朦胧的影子,是那日与阿莫厮杀的女子,她身影玲珑小巧,阖着双目,毫无知觉的漂浮在空中,雪灵现,薛莲脸色又白了几分,身子摇摇欲坠,捏诀的手微微颤抖,却半分也不敢松开,眼睛里透出担忧的神色,望着孤青。
昭明敲了两下桌子,雪灵身形要散不散,眼见消散之际,薛莲咬牙凝气,终于稳住灵力,身后雪灵身形也稳住了,昭明敲了第三下。
“凝聚灵力到指尖,贯入阿回体内。”
薛莲按照昭明所说,将灵力全数灌入阿回体内,阿回觉得好像有一股凉凉的气从后背进入身体,顺着身体缓缓向上流动,直冲面门,冰凉之意汇聚到双眼之中。
“睁眼!”昭明一声令下,阿回猛然睁开眼睛,昭明一指点在他额心,阿回两只黑色的眸光里却闪耀着一点星光。
阿回睁开眼睛,却发现房间里好像不一样了,有微弱的光芒在一闪一闪的发亮,孤青床榻前放着的那把长枪,却是一团黑色的光芒,光芒包裹着和雪灵一样大小的小形,孤青的后脖颈处也有白光,可是肩膀处却有一把类似匕首的红光不断的聚散,仿佛在用无形的刀刃不停的切割着他的伤口,那是什么。
“看到什么了?”昭明盯着阿回双眼,凝神问道。
阿回定睛又细看了一下,才开口,“他肩上有一阵红光,像是汇聚成一把匕首的样子。”阿回尽力描述着他所看到的东西。
“除了红光还有什么?”昭明再问。
阿回又仔细看了看,那团红色的光芒中心竟是一颗微黄的牙,镰刀样的弯曲形状,却在最尖利的齿尖处断裂,断面粗糙不平,还有黑色的泥沙藏在缝隙中。
这是什么?
阿回心中正惊疑,那处红光却仿佛有意识一般,冲向阿回,速度奇快,来不及闪躲,扑面而来的红光遮住他的双眼。
他站在黑夜的树林里,耳边竟是树叶的沙沙声,还有暗夜里野兽的心跳声,咚咚咚,愈来愈近。
破空一声巨大的狼嚎,月光下脚步声,马蹄声,呼喊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黑色林影中火光点点,他看见不断有带着火焰的箭飞来,射在树上,射在奔跑的狼群身上,燃烧的树林照亮了整个黑夜,火光中,他看见奔跑的狼群留下一地血淋淋的脚步印,它们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骑兵,银亮的盔甲,嘶嘶的马鸣,是一场没有言语的厮杀。
狼群最终还是被包围了,锐利的银枪将它们驱赶在一个狭小的包围圈中。
人群逐渐分开一道通路,白马红衫的少年人驾马而出,手持长鞭,他皱着眉头,精致的脸上浮现狠厉之气,嫌恶的看着眼前狼群,“这样的东西怎么献给父亲啊?”
乌衣广袖的中年人从他马后走出来,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眉眼和善,他拢着手,上前看了看血迹火熏的狼群,确实不堪入眼。
他回转到少年人马前,拱手道:“既然公子瞧不上眼,不如去别处看看,不管公子想要什么,我必会为公子取来。”
少年人这才舒展开眉头,手中长鞭呼声而出,打在领头的士兵脸上,他应声而落,闷哼一声摔下马去,他动作迅速的爬起来,跪在少年人马前,低着头。
少年却瞧也没瞧,收了鞭子,冷哼一声,策马离开,乌衣人笑着目送少年的背影,一半的银甲紧跟其后,一行人消失在烈火中。
乌衣人扶起跪倒在地上的银甲兵,他抬起头,清俊的脸上从右眼角斜穿整张脸的血痕,紧闭着唇角,乌衣人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公子是无心的,你不会怪公子吧。”
银甲兵握紧拳头,低着头,哑着声音道:“属下不敢。”
乌衣人闻言这才放下肩上的手,他动作缓慢的上了另一匹马,对剩下的银甲军道:“公子不喜欢的东西,没必要留下了。”说完,轻夹马肚,一骑绝尘,消失在众人眼中。
余下的银甲军举起长枪,向着不断低吼后退的狼群走了过去,飞溅的鲜血,狼的怒嗥在熊熊燃烧的林木中渐渐消失,马蹄声再度响起,留下一地狼藉。
狼的鲜血在炽热的温度中被蒸干,黑亮的眼睛里映着火焰的形状,无力的望着天空,被烧的发黑的身体下,钻出一只瘦弱的的小狼,它皮毛上沾满了血迹和火焰烧过的黑色疤痕,它蠕动着鼻间,踉踉跄跄跑到一头烧得发黑的狼跟前,它闻到受伤的味道了,眼前熟悉的气味里有着浓烈的血腥味,它知道这个味道就是母亲受伤了,它像以前一样只要舔舔母亲的伤口,她就会没事了,就能站起来和它一起走了。
可是母亲身上的伤口太多了,皮肉胶硬的像木柴一样,它呜呜的拱着它的头,眼睛里的水一滴滴落在眼前焦黑的狼尸,它好像明白了什么,用爪子扒拉了两下母亲僵硬的身体,母亲一动也不动,它惊恐的后退了几步,四周还有噼啪的燃木声,除了它什么也没有了,火焰越来越大,逼人的热度让它焦躁不已,它跑开了,离开了燃烧的森林,浓烟熏得它睁不开眼,可是它不敢停下,不停的向前跑,停下就再也起不来了,会像母亲一样再也醒不过来,直到再也感觉不到热气才停下,四周安静下来,它的喘息声在黑夜里回荡,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月光,它终于支撑不住,耗尽所有力气,倒在地上,眼睛看向漆黑的夜幕,黑色的瞳眼中一轮圆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