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柳与刀(二十七)”(1 / 2)
看到书房的灯火熄灭,他又睡在书房了,这偌大的城主府,对他而言就好像一幅沉重的枷锁,压在他肩头,他是个懦弱的人,逆来顺受,脾气好得不像话,当年韩家族长让他求娶温城城主的长姐,他也不敢反对,带着丰厚的聘礼去提亲,却连温城的城主府都没有进得去,沦为众城的笑柄,可叹他回来的时候,却松了一大口气。
那时候安砚还年轻,他并不难看,普普通通的五官,眼睛里透着柔柔的光芒,一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但在那女子面前,显得寡淡无味,那个女人明艳四射,红唇如焰,站在温城的城主府门前,拦住了他们,直言她的心上人是这当世的英雄,而不是安砚这样懦弱无用的傀儡,如果安砚真想提亲,她便立时自刎于此,也不会受他的侮辱。
安砚站在门前,周围许多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低着头,不安的扯了扯身边安墨的衣角,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眼前女子恣意跋扈,侮辱一城之主,安墨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才开口吩咐身边人,“打道回府吧。”
安砚上了马车,缓缓驶离这里,听见那女子肆意高亢的笑声,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他是不愿意的,可是却不得不做,族长说如果能娶到她,和温城联姻,对金流城有莫大的好处,可惜他失败了。
马车微震,门口的帘布被掀起来,安砚看到熟悉的安墨的脸,露出担忧的神色,他爬上来,是想安慰安砚。
安砚却是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安墨,这是好事啊,我又不喜欢那个女人,不用娶她,还省了这么多聘礼,简直双赢啊,有什么好烦恼的啊。”
安墨听了,顺着他的话,也笑了,心里却在滴血,他的城主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为什么要承受这样屈辱,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不会让城主承受这样的苦楚,那些城主不愿意做的事,就让他来做吧。
却也是因为这次求亲,让城主名誉扫地,金流城又地处偏僻,并不富裕,稍有名望的家族不愿嫁女,城主夫人又不能从平民中选择,故而至今城主还未娶亲,族中长老颇有微词,但是都被他偷偷摸摸镇压下去了,他不希望安砚再被逼迫,至少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安砚能活得自在些,这是他毕生所求,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那些来路不明的游士,他还是放心不下,必须自己去看一眼,那天出事,他正好奉城主的命令出城办事,虽然后来听府中下人说了个七七八八,还是眼见为实。
城主特地辟了一处独立的院子给他们,吩咐下人别打扰他们。
穿过院门,灯笼的微光照着院落,屋中没有灯光,看样子都已经歇息了,而他这次来,是来找回报的人所说的,那个神秘的人。
月色黯淡,但还有些微亮,加上门口的灯笼,还是能看清脚下的路,他走到那个神秘人住的房屋门前,屋里的灯光却缓缓亮了起来,仿佛有人点灯,静待来客。
他心中暗自惊疑,面上却半分不显,迈步上前轻轻推开房门,入眼便是一支燃烧的蜡,红色的热蜡蜿蜒流下,在烛台上凝成一层厚厚红痂,烛火被房门推开的气流吹拂,抖动了几下,他的影子在烛光下也扭曲了几分。
房间里空荡荡的,竟无一人,他不慌不忙,反身关上房门,寻到烛台旁坐下,呼吸细微,定定的盯着眼前摇曳的星火。
“多年不见,你胆子也大了几分啊,哈哈哈。”
突来笑声,眼前烛火嗤的一声熄灭,从光明一下落入黑暗中,四周一片漆黑,他双手放在膝上,已是握拳状,却仍按捺不发。
屋外云散月盛,清盈月色流泻而下,透过门窗,竟将房屋照得亮如白昼。
这人究竟是谁?话语间好似识得他一般?
白色银辉下,一人形逐渐显露在眼前,青衣黑发,眼睛在月光下却好似在发亮,让人不敢直视,他缓步走过来,面容逐渐清晰,却好似惊雷炸在韩安墨心上,怎么会是他!
数年前,城主求亲反遭人羞辱,他便暗暗记住了,若有朝一日,温城城主府落难,他必会让她们吃尽苦头,以泄当年之耻。
遇见那个人实属意外,那日他像往常一样处理完城主府事务,回转自己家中,却在深夜的街道上遇到一只黄色小猫,他本不在意,可是那猫儿紧追不舍,竟一路跟到了自己家中,他好心收留了那猫儿。
当夜,他上床歇息之后,迷迷糊糊做了个梦,他好似身处在仙境,身边云雾缭绕,头顶便是漫天星辰,仿若只手便可触及,不多时,一个俊秀的青年出现,怀中竟然抱着他收留的那只黄猫。
那青年手中轻抚着猫,对他和善一笑,言辞间感谢他收留了自己的猫,为报此恩,青年愿意帮他一个忙,不论是什么要求,青年说他都可以做到。
他以为此间是梦境,便将心中所求悉数告知,他要温城城主府自云端跌落凡尘,失去权力,人人可欺,更要那害了城主的女子,所托非人,受尽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