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竹与画(七)”(1 / 2)
手指触及的刹那,只有冰凉入骨的感觉,好像手底下的是一块积年的寒冰,冒着森冷的白汽,顺着指尖直透到心底。
窟窿下的那双紧闭的眼睛却猛然睁开,黑白分明的瞳眼,猝不及防的撞进来,阿回惊愕的收回了手指,向后瑟缩,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整个人就好像定住了一般。
仿若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深渊,黑色的如同巨兽在深海里张口的大嘴,等待着无意路过的食物,再狠狠咬下。
相交的短短一瞬间,眼前的灵却收回了目光,消失在阿回的眼里,旁边的长枪却响起一声莫名的争鸣,随即消弭,阿回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指尖,他刚才恍惚间是不是摸到了孤青的灵。
犹疑间,孤青却睁开了眼,看着还在发愣的阿回,道:“他不喜欢和人接触。”
阿回默默收回了手指,“我好奇啊,他和青哥你好像,但是又不像,他舞着长枪的样子比你好看,说不出的好看。”阿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扒拉了半天手指,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放弃了。
孤青抬手揉了揉阿回的头发,也算安慰一下他。
阿回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失落的情绪也没维持多久便一扫而过,歪身坐到孤青身边,“青哥在这干什么呢?”
孤青道:“习武忌心浮气躁,需时时自省,明净澄心。”
没想到孤青也有这么文绉绉的时候,阿回低头摸了摸下巴,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孤青一向是能少说话就别开口,他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林间叶生叶落,头顶云卷云舒,旷然豁达的抬头看着头顶天空,瞥见阿回奇异的目光,悄摸着挪开摸头的手,趁他不注意,一个脑蹦弹在他光亮的脑门上,发出巨大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啊!”一声惨烈的痛呼惊掉了满林的竹叶,阿回嘴角下抿,眼泛泪花,捂着发红的大额头,委委屈屈的挪开身体。
孤青挑眉,“还不回去看书习字?”
阿回徒惹了一肚子气,也不敢回嘴,抱着头爬起来,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孤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远处的重重竹影中,转头轻轻抚过身边的长枪,目光深远。
阿回回了竹屋,脚步声又急又重,坐到位子上气鼓鼓的拍了一下桌子,薛莲头也不抬,只是落在书页上的目光放缓了,“怎么了?出去时不是好好的吗?”
阿回转身,鼓着腮帮子,像只气愤的松鼠,指着额头上清晰的红印,委屈道:“莲姐你看啊。”
薛莲这才抬起头,看了他额头,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回睁圆了眼睛,怎么不心疼她还笑啊。
薛莲笑了一声就收敛了,伸手轻轻摸了摸阿回额头上的红印,“看这样子肯定是孤青下得手,你是不是去摸他的那杆枪?”
“我没有....我摸得是他的灵...”
薛莲放下手里的书,“以前在都城的时候,有些新入门的小子不服孤青的赫赫凶名,总趁他打坐时候偷摸的去捣乱,不是偷着摸他的银枪,就是去撩拨他,被他一个一个敲了脑门上的大包才消停,你这还算好的,他下手轻,估摸着一会就好了。”
阿回却被勾起了好奇心,“凶名,青哥的什么凶名啊?”
“他是乐无柳灵官带回来的,传言他以前曾经一夜枪挑满城,而后被兴师问罪,由族中长老审判被逐出了家族,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听别人嘴碎说的,他自己沉闷少语,独来独往也没个朋友,谁知道真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