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山与海(二十)”(2 / 2)
...
银色的长尾,象征着美丽和力量,她头发散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手中握着一把鱼骨刀,她不舍的摸着自己的鱼尾,整个鲛人族,只有她一个人的鱼尾是这样的,她一直以此为豪。
迟疑了片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着下唇,手中锋利的鱼骨闪着寒光,她摸着鱼尾上鳞片的缝隙,狠狠的插了下去,那瞬间,刺骨的疼痛从鱼尾上传来,她忍不住疼痛,痛苦的吼叫起来,尾巴不断的挣扎着,想要挣脱骨刀,可是就算她这样痛苦,手里的刀还是一直紧握着,刀尖重重的往上一翘,一片巴掌大的银鳞从鱼尾上脱落下来,暗黑色的血液不断从伤口处流下来,骨刀从手中脱落,剧烈的疼痛让她眼角沁出两滴透明的泪迹。
鲛人一生只有一次换鳞,便是成年的那天,脱去脆弱的幼鳞,成年之后,他们身上的鳞片就会坚硬无比,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破坏,想要得到一个鲛人的鳞片,便只有杀死他,可是鲛人鳞会在鲛人死去的瞬间失去所有的效果。
鲛人鳞片就是鲛人最好的盔甲,能为他们抵抗所有的伤害,每一位鲛人都无比爱惜珍视自己的鳞片,这身鳞片是身为鲛人的骄傲,是绝不可以失去的尊严。
沾着血的银鳞掉在血泊里,鱼尾上伤口渐渐愈合,却是一块是很难看的伤疤,她摸了摸自己的尾巴,突然泪流满面,捂着面目,不可遏制的哭嚎出声,她的鱼尾,从此都不会再有了,她再也不会拥有这样的骄傲了。
年轻高傲的祭司,乌黑的发间缠绕着一粒粒紫色的珍珠,一身黑色的鲛纱,衬得皮肤如雪般白皙,洞府里摆放着无数鲛人供奉的珍宝。
她面色苍白,鲛纱长长的遮盖住尾巴,她冷冷的走到祭司面前,女祭司黑幽幽的眼珠里映着她此刻狼狈的样子。
“我,现在以鲛人族族长的名义,以永生幽闭为承诺,昭告天地,将你,放逐,到永远不见月光的地方!”
女祭司惊愕的表情浮现在脸上,旋即又变成愤怒。
她只是来宣告这个消息,说完她转身便离开了祭司的洞府。
鱼尾上的伤口,常在黑夜里骤然抽痛,让她大汗淋漓的从梦中醒来,她知道,是祭司又为她织梦了。
她们之间的仇怨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了,哪怕她能感觉到,鱼尾上的伤口早就结痂,再不会有任何感觉了,可是仍然在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摸着自己的鱼尾,默默的哭泣。
可是她也绝不会那个人好过,因为祭司的一个预言,她背叛了自己的父亲,篡夺了他的位子,可是到最后,她却仍旧无力改变。
她已经失去的够多了,她背叛的那些人也早在时间里消失了,可是唯有那些伤疤,暗沟里苟延残喘的祭司,在时刻提醒着她,她不能死,在那个人还没有死去的时候,她绝对不能先倒下。
海沟洞里,老妇人抬头望着之前那束月光消失的地方,一双满是褶子的手摸了摸,都空了,什么都没有了,那束月光早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