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鹤鸣于九皋(2 / 2)
许闹没有再回答他,提着纯银打造的酒壶,倚着窗户自饮自酌,连饮三杯后轻笑出声,自问道:“是啊,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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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她能因为一个儒雅的公子说要给她赎身,送了一块上好的蓝田玉就欢喜的在玲珑小院又蹦又跳,没有注意到院门口站着不知何时来的一抹朱砂红:“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跟你们说啊,这个蓝田玉含有丰富的矿物质,不仅漂亮,还对身体也有好处~”
惊蛰心直口快道:“姑娘,你该不会对白公子有念头吧?”
霜降更露骨:“姑娘,梅公子帮楼姑娘报了仇,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白露素来细心,看到她家姑娘连白羽的名字提都没提,只问:“你们胡说什么,我看姑娘完全只是喜欢这块玉,跟人没有任何关系。我估摸着,姑娘肯定是想卖掉这块玉佩赎身,对吧?”
谷雨倒是一清二楚,没好气地笑着:“还用问吗?咱们姑娘就是不知怎的,对金银首饰没什么兴趣,偏就对玉情有独钟,她眼馋白羽这块玉很久了~如今能卖个惨就得到,不高兴才怪!这块玉应该少说能卖个一两千,再凑个一半姑娘就能离开惊鸿楼了,当铺指定是价格贱了,我们卖给官家小姐,如何?”
她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但一想起官家小姐就头疼,提起梅君鹤就心里跌到谷底:“我是什么身份,去哪里找千金小姐啊?还是去当铺当了,就算贬值也比烂在手强!还有,你们别瞎说,梅君鹤只是一个客人,我只负责给他讲故事唱歌哄他开心,我可以为了楼姐姐报答他,哪怕去送死也没关系,若是以身相许便罢了,他是天之骄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算什么呢,只是一个歌姬而已。”
那是司马襄被孟梓昕押去青都的第一天,她虽然被梅君鹤包了一个月,但老鸨花无言还是揪着她的耳朵说多挣点钱会死啊?死是不会死,可是见到那群男人也是真的恶心反胃的,她的运气还好,白羽是渭城郡新任郡守,有了司马襄的事,太祖帝下令实行官员审查制。
等司马襄死了,一切尘埃落定,梅君鹤给她赎身。
还记得赎身那天梅君鹤不知从何处找了一块乳白色的和阗羊脂玉来见她,细腻油亮且温润,一看便知是极品,一个内径大了平常女子许多的玉镯,一块雕成梅开三朵于一枝的精致项坠,绳子是黑色丝质的。
梅君鹤一手举着手镯一手捏着她的手,说话的模样像极了绑匪:“我为你赎了身,你就是我的人了,不准再接受别的男人送你的东西,包括玉佩、玉镯和玉坠,这些东西以后我会给你。那天晚上白羽送给你的蓝田玉我扔了,改天我再去找一个蓝田玉给你就是,现在玉镯和项坠是定亲的,不准不要。”
她懵逼了,意思是那天他在玲珑小院,听到了自己的话,尴尬道:“你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扔了多可惜,卖成钱也行啊!”
梅君鹤微忖,似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棹一,去捡回来卖了。”
她愕然:“那个,梅君鹤,我是艺伎啊,你是秦楼的三副手,是名人。”
梅君鹤前所未有的霸道:“我不准你再这么说自己,你现在不是了,你喜欢唱歌,可以,但是不能只给别的男人唱,我会带你去朔州,那边有胡人,他们会每逢初一或者十五举行篝火晚宴,都会唱歌跳舞,我们一起去热闹热闹。”
她心里乱成一团,想把问题说清楚:“梅君鹤,我……我来自很远的地方,我不是你们这个时空的人,我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去了,何况你也身中蛊毒不久于人世,我们怎么可能啊!”
梅君鹤的脸色一滞,挤出一抹笑容,问了一个很特别的问题:“夜灯我问你,如果一心一意经历一场至死不渝的感情,可以跨越时空吗?”
她不太明白:“怎么,你想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旷世奇恋啊?”
梅君鹤还是将镯子套在她的手腕:“这样,这个镯子就当是我扔掉你的东西给你赔个罪,至于感情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她愣了:“那你这意思是,到底是让我接受你还是不让啊?”
梅君鹤走之前说:“就当我今夜喝多了。”
她口吃道:“你你你,你不是有火蛊,不能多喝酒吗?”
而后,他们都想了很多天很多天,她在巴郡阆县等梅君鹤时,想通了很多事,梅君鹤去参加了秦枫跟清茶的婚礼,回来之后对她的矛盾心理也没有了,才算是真的开始情投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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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闹将酒壶跟银杯都放在窗台上,摸着左腕上戴了十八年油光发亮的玉镯,那时候的自己怕受伤不敢再爱,梅君鹤也怕火蛊的原因不能给自己幸福,犹豫了两个月,再次相见时,深埋于心压抑良久的种子就那样破土而出,渐渐长成了树苗。
梅君鹤是个执着专一的男子,决定的事不肯回头,自己也是,不论能否走到最后,反正就是别住一根筋往下扎,或许正是因为两个人都是这样九头牛拉不回的性子,才能坚持的下来吧?
就如贺江东说的,但凡他们两个有一个放弃,另一个就不会再固执,奈何他们都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甚至还一头血地把南墙撞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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