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鹧鸪戏(2 / 2)
只是在临淄方言中“周姑”和“鹧鸪”发言区别不大。更有乡间粗俗之人,知道这戏是位周姓尼姑所创,以讹传讹,还是呼作“周姑戏”或“周姑子戏”。
转眼过了一年,高家人把鹧鸪戏搬到了正月十五高阁庄戏台上。那天崔万山听到这熟悉的曲调,知是周姑所创,满腹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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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对白静之死的愧疚,他把扬州的生意全给了白家,从此江南的生意与崔家无关。
白静死后,不到半年,崔长青也死了。
他把家里所有事都交给了管家崔矮子。他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喝酒。不愿想起白静,也不愿想起周姑。?
过完正月十五,年算是已经过完。
正月十六日早上,凤栖庵门外东风拂过,还有些料峭,如果细看,柳枝已经变的柔软。且上面泛起鹅黄色嫩芽。在向阳处,地面上也有些许的绿意。到了中午,突然刮起北风,天空堆积了片片云彩,气温骤然下降。傍晚,一场大雪从天而降。
原本天气转暖,周姑咳的症状渐好,但天气剧变,又咳嗽的厉害了。她诵完一卷经书,推开门看,地面上积雪已有半尺,大雪还在纷纷扬扬落下。
天气寒冷,她一夜也没怎么睡好,天交四更时,她才迷迷糊糊睡着。却梦见爹爹和弟弟穿一身单衣呼天抢地来寻她。她霍地做起,再无睡意,便欲起身去赏雪景。
开门看时,见庵内做工的老尼姑已经扫出一条便道,露出方砖砌成的地面,洁白中透出肮脏,叫人顿感煞了风景。老尼正欲开庵门,她便走过去,到庵门外面看看。
老尼突然“咦”了一声。见门外一个“雪人”脸朝外盘膝坐着,头上肩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一动不动。
那老尼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说道:“阿弥陀佛,这人怕是冻死了吧。”
周姑见了,吓得缩了缩脖子,直觉得寒气逼人。
那人却打了哈欠喷出一团雾气,抖落身上积雪,慢慢站起来。老尼和周姑都不由后退了一步。
听那人说道:“昨夜俺大雪中迷路,行到此处,见是尼姑庵,不好打扰师傅清修,便在庵门外睡了一夜。现在天已大亮,俺可否进去讨些热汤,驱驱寒意?”
这时那人才看见周姑,先是一怔,然后问:“是周姑娘吗,怎么在这里?”
那人见周姑神情忐忑,知她心里害怕,便拱拱手歉然道:“如今俺不再当什么鸟官差。过去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周姑也已认出来人,忙双手合十还礼:“原来是勒大侠。如不嫌弃,请到庵里一坐。”
这人正是勒燕然。他随着周姑进了厢房。他心想,这周姑和万山不知怎么了,只是自己不便多问。
她吩咐做工尼姑去烧汤,取些斋饭。勒燕然看出周姑些踌躇,便说道:“只取些热汤来就是,俺带了干粮。”
周姑笑笑,转身出去,取来热汤。勒燕然也不多话,掰开两个饼子泡了,大吃起来。
周姑拨了拔炭盆加上几块木炭,移到勒燕然身边。看他衣衫褴褛,没有了在苏州时的风采。
勒燕然道:“俺本打算跟随颜霸懋重回塞北,驱除鞑虏,完成家父遗志。没想到,年前他做的那些龌龊事终于东窗事发,被皇帝老儿抄了家。俺见事不妙,便逃了出来。听说,他的贪墨之财,可以支持北方边塞驻军十年开支。只是这颜霸懋也不过是皇帝养的一只肥羊罢了。倒让皇帝老儿过了个肥年。他已在狱中畏罪自杀,家人也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你家的仇也算报了吧。”
周姑双手合十,不禁流泪。
周姑想这勒大侠对边塞比较熟悉。见他性情豪爽,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便直言道:“不知道勒大侠什么时候去塞北,可否替俺探听一下家父和兄弟的下落。”
勒燕然挠了挠头,说道:“在塞外流放之人,便活人找起来也十分麻烦。若是死了,多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弃尸荒野也就不错。这个实是不好找寻。”
周姑听了,大瞪着眼睛,颤声问,“你是说……家父和兄弟……”
“你那阿爷和兄弟都已经死了,难道崔兄没有告诉你?”勒燕然略显尴尬。
周姑如当头一棒,浑身颤抖,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勒燕然急忙去扶她。
这时门突然被踢开,一穿杏黄道袍的尼姑大喝一声,狗贼看掌。
勒燕然直觉一股劲风迎面劈来,不敢托大,也一掌推出。二人身形晃了晃,心中都上大惊。没有想到来人武功如此了得。
勒燕然暗自点头,这齐鲁之地当真藏龙卧虎。
来人正是嗔灭师太,她听见有男人在周姑房内说话。听到周姑一声喊,她推开门就看见周姑坐在地上,这男人正伸手轻薄于她。急忙相救。
周姑道:“师父休要动手。”
勒燕然扫一眼嗔灭师太,又看看周姑说道,“俺前些时候收到大师兄一封书信,正要去崂山投他,学他出家做道士去。从此绝不再去塞外,请姑娘勿怪。”
他看周姑失魂落魄的样子,摇摇头,背起包裹,自言自语说:“这穿万山终是胸襟气度小了些,不是爽利人。”
踏步出门。
听他唱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李白诗)
瞬间人已经到了凤栖庵之外,声音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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