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十三章 (下)(1 / 1)
柳烟儿最终殉情未遂
真是有点迫不急待,我可不能学跟庇虫,这个时候虽说不上抖出柳烟儿年少时的矜持,但稳重是肯定要有的。我得缓缓有点复杂的心情,面对着她我不知说些什么好,特别是现在这样一种情况。问题是现在,我不知她到底是一种什么状况的,我们连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往事和医生挡在了门外。真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可我担心她会认为我是来看她笑话的。那样的话,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正常交谈。我经常被她顶成挂面似的,挂在冷冷的寒风之中。
情感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消忘而淡漠的,而会因为年代久远沉积得越来越厚实,但就是不太好开口。既然不太好开口,那就还是依在校时的样子,不开口就是,只用眼睛呆呆地看着她。她如果知道我刚从精神病医院出来,她一定会高昂着头,微微笑道,“神经病来了,哈!”但是现在这么做,她会哭得很伤心的,因为这与看她笑话没什么两样。唉,如此还真有点麻烦。管她呢,等见到她的具体情况之后再说。我扬了扬脖子,挺了挺胸,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做好心理准备就打算进门,门却自己开了。跟庇虫连滚带爬地跌出门来,惊慌失措地吼叫:“医生,快,她又来了!”难不成她还要自杀?看样子跟庇虫还是没能憾动她的心,可见女人的心有多固执,其中当然也包括我自己。我随急匆匆赶过来的医生护士,一起进了特症病房。医生要赶我出去,我掏出证件给他们看,并示意他们继续抢救,只是跟庇虫被关在门外。柳烟儿的伤是很严重的,裹成粽子的地方很多。我还没来得及问,她这是怎么弄的。但这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剔除她轻生的念头。
成堆的纱布绷带殷红如火,燃烧着一颗脆弱的心。医生把柳烟儿撕扯开的伤口从重缝合,拨掉的针管氧气罩都被一一复原。但那个垂死的心仍在沉睡昏迷,而且一直在自主地向死亡的黑洞里倾斜过去。脑电波一下一下微弱地跳动着,没有一点挣扎的迹象。我静静地望着心电图光标,心里想着怎么给这颗求死的心打上一剂强心针。等医生完成医生的任务后,我就一个人坐在她身旁,陪着她说话。我知道她正处深度昏迷之中,同时我也知道她求死的心一定能感觉得到我说的话。
他就是一个害人精,我躲他唯恐不仔。你到好,自己贴上去让他肆意侵害不算,还得为他的抛弃要生要死的,你傻不傻?你的冷傲,你的矜持还有你目空一切的狠劲都到哪里去了呢?难道都被他修练成狗屎抛弃了?一一我开始一会儿对着心电仪一会对着死人般冷酷的柳烟儿的肉身,自言自语地回忆着那些现在只能在回忆中存在的往事。她没反应是肯定的,我的独角戏还得断续: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奉献一切?他可没打算领你的情!他很帅么?除了你,没人见过,怎么去评判。
人们都传言他很酷,大概这也是你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儿编造的理由以及能够让自己自我沉迷的借口吧?可我怎么就听说,他总喜欢戴着面具在我们之间穿梭。一个连自己的真身都不愿意显露的人,他能有几分钱真实给你?你到底爱他什么呢?你的这种爱能建立得起来吗?我估计你连他的真实样子都没见过,那怕是虚拟着的真实样子,都未曾触及过,你就真的死心踏地地为他生为他死?那你的生以及你的死也就太虚拟了吧?这就是你的爱?这就是你的一切?
嫁接是他最推崇的技术,他最清楚关键的是强大而真实的基因。他的基因就是把自己的劣根完全根植在女人的肉体上,完成他升化的基因,继而控制你的精神。他在他自己那里是真实可靠的,但在你的奉献中就好像和恶鬼转换基因。他拥有你的真实,你连他的影子而不曾挨到边。湿漉漉的是你的眼泪和生命真液,躺在自己变成的水池里,掩死自己的小命,就能和恶魔交葛在一起?可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却只给你留下一个不太真实的面具,请问你怎么去爱?
衣物是我们自己进化后用来遮羞的,可他这么赤裸裸地用一个帅酷的面具,就把魔鬼般丑恶的嘴脸罩得干干净净。吸干了你的血吞噬了你的爱霸占了你的灵魂,他还要你这干尸般的臭皮囊做什么?难怪你那么不想活,原来你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了。两个似乎都不存在的人,能爱得起来吗?爱的支点在哪里呢?一位伟大的科学家都乞求老天能给他一个支点,他才能把地球撬起来。如果没有任何真实的支点,你用什么去撬动爱呢?就用你手里时尚的衣物?
后知后觉也是一种智慧,你有过这样的智慧,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吸走。如果没有被他吸干净,就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就是一种哈呼噜式的下流行径。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因为我还不知道他是谁。我根据蛋壳的种种行为惯性推演在他身上,他就是这样一种人,虽然我仍然不知他的庐山真面目。作为哈呼噜,在达成自己的肮脏目的之后,为避免暴露行踪,一般都会用掩杀的手段杀受害人于无形之中。你到好,不用他动手,就将自己的小命自愿奉送,随了他的意,让他笑起来都不用带有任何掩饰。
生死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修练的持续,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死的观念,而你想用死威胁他?你这十几年可真没长大!死对于他来说,就是继续修练他的劣根本性。死了,他就可以安心培植下一个女孩,作为他继续嫁接的对象。活着,他就会鱼刺如哽在喉般难受,一定会想办法杀人的。反正你这么想死,我们不妨来打个堵,什么堵注都可以:你先活着,看他会不会来杀你!只要你活着,他就一定不会安生!你自杀的目的不就是要让他不得安生吗?既然不用死就可以达成死的目的,干吗还要去死呢?如果你没被他吸傻,这笔帐你算得过来。
死,现在对你来说,已经不算一回事了,难得是活下去。对于死过一回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艰难困苦可以阻挡她(他)活下去的勇气。只要活着,主动权就在你手上,他如何怎样都得看你的脸色。到那个时候,你还有什么目的不能达到呢?你不信,完全可以试一下!你知道我的脾气,平时虽然乌七八糟,但关键时候从不骗人!咱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不存在什么客套!有本事你就活到他来杀你,他不来杀你你就杀我,我保证不还手!关键你得活到那个时候!
无关的话我不会说,也不想说。我知道你在昏迷,也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我不想在现场见证什么你的死活,我只会守着他会不会来杀你。他来了,说明你还活着。他没来,我送个很大很时尚的花圈给你,外加三滴眼泪。
望了一会儿病床上没动的柳烟儿,我转身出病房。在门即将合上时,我身后传来沙哑含糊不清的声音,“你个死形而上,干吗只给三滴眼泪,哈?”(2·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