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十日之约 (上)(2 / 2)
沂王又转向谢滴珠,厉声问道:“我明日归国,你跟我一同走,还是留在此处?”
谢滴珠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轻轻的摇了摇头。
沂王刚刚缓和些的面色,再次骤变,叫道:“此刻,你做什么选择,都还来得及!究竟跟不跟我走?”
谢滴珠道:“我虽是一个小女子,但亦知人不能言而无信!”
沂王不等她说完,便发出一阵狞笑,道:“父皇不喜也就罢了,众位皇兄鄙视,我亦习惯了。可你一个小女子,竟也瞧我不起?我算什么皇子?还有脸自称什么沂王?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摇晃着走出门去,笑声越来越远,最后几近于哭,背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下的瓢泼大雨中。
回到传舍,命人将昨日值守门卫,各抽二百鞭子,扔在道边,然后吩咐收拾行装,星夜赶回沂国!
“沂王竟然未得朕之诏令,私自回国?”明帝闻听,顿时火冒三丈,“他眼中可还有朕?来人,将沂王火速追回!”
“诺!”
“且慢!”转瞬之间,明帝忽又想起马皇后曾经的提醒:
“急事如火,冷静如水。三思而行,如水灭火。先帝纵然遇到天大之事,亦能从容不迫,泰然处之,最终方得以成就大业!”
“他昨日还正常如故,今日却突然不辞而别?其中必有内情,等查清以后,再酌情处理吧!当务之急,还是集中精力解决梁松之案。”他又缓缓的坐了下来,恢复了平静,吩咐道:
“先查明原因,再来告诉朕!”
“诺!”
“启奏陛下,济王请求觐见!”黄门官禀道。
“宣他入内!”
济王进殿,明帝命人赐座后,问道:“沂王不辞而别,你可知是何原因?”
“唉!”济王叹了口气,就把昨晚在淮王传舍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明帝。
明帝听罢,方知其间还有那么多曲折故事,也叹道:
“沂王实在苦啊!可那日他归国,父皇确实有亲自送别之意,只是轮番见过你们后,心中酸楚至极,旧病复发,头痛欲裂,着实无力再继续见他,以至于误解至今。眼下,他又为情所困,与淮王竟生出隔阂,负气而去。此次,朕不怪他,就不予追究了!”
“臣代沂王感激陛下的宽宏大度!”济王躬身道,“此外,今晨东海王病情忽然加重,已神志不清。前去探望,他反复念叨同一句话,‘想要归国’。故此,特来请辞,请求陛下恩准,允许臣弟先陪送他去东海国,然后再自行回济国。”
明帝闻听,眼眶微红,道:“朕岂能不准?另烦你一事,请带上宫中的太医,到东海王传舍先给医治一下,配些好药,如需要,亦可命太医一路陪护到东海国。”
“臣弟以及兄长东海王,谢过陛下!”济王道。
济王走后,明帝心中的波澜许久才平静下来,命人去传井然前来觐见。
“十日之期,已过一日,郑异那里可有什么动静?”明帝问道。
“他让臣挑了二十名精壮汉军和十匹矫健骏马,然后出城去了。”井然道。
“出城去了?”明帝诧道,“那梁松人在京师,他不登门问话,反而出城作甚?”
“臣不知!”
“盯住他,不要让此人跑了!”明帝道,“否则,传将出去,朕将被世人贻笑大方。当然,还有你!”
“诺!”井然道。
“以后每日早朝前,都来给朕报一下他的行踪与进展!”明帝道。
此后,每日井然都来给明帝问早安,报告郑异的动静。
可郑异自离开京师之后,一直仿佛泥牛入海。明帝心急如焚,井然每来问一次早安,他的心中之火便被浇上一次油,如此火势越来越旺。七天之后,眼看就要喷出三味真火之际,井然终于来报,郑异回来了!
明帝方才平静下来,忙道:“这几天,雨下个不停,可知他都去忙什么去了?”
井然摇摇头,却从袖中抽出一卷简牍,道:“他说审理当朝太仆、帝婿、遗诏辅政大臣,非同小可,希望能精心提前准备,以让其心服口服,方可安定天下人之心。这是他给臣提的一些条件。”
“哦,都有哪些条件?”明帝问道。
“第一,陛下须得在场亲自坐镇。”
“那是自然。”
“第二,阴太后以及在京诸王与公主都要在场旁观。”
“这是为何?”明帝疑道,转瞬间便恍若大悟,“郑卿虑事周到,朕在处置阴枫之前亦曾去请示过母后;这梁松乃是帝婿,无论是清白无辜还是负有重罪,均须令太后及舞阴公主清晰明晓,朕处置时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第三,须得三府、京师各军主将,以及所列出的几位开国元勋在场旁听。”
“这又是为何?”明帝思忖片刻,击案叫绝:“看来,郑卿已是胜券在握,成竹在胸了!”
“陛下何出此言?”
“他这是让京师各军明悉伏波军战功与马援生前征战经历,以消除昔日他们对伏波军之偏见。”
“第四,他想在宣德殿上审问。”
“这还用说,这么多人同时在场,除了宣德殿,哪里还能容得下?”
“只是,他还提出了一些古怪要求。”
“什么古怪要求?”
“陛下请过目。”井然将简牍呈递给明帝。
明帝接过来一看,道:“果是古怪,他要这些东西做甚?暂且不问原因,全都满足他,以免事情万一不成,给他落下口舌把柄。他准备何时审讯?”
“他说需要准备两日,后天即可。”
“太好了,朕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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