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想你了(2 / 2)
“好好好,那真的太好了!”
统筹长舒了一口气,临走时还感激涕零地给钟遇雪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统筹走后,钟遇雪静静盯着剧本,有些出神。
*
下午没了陈淼,不仅拍戏进行得顺利,剧组气氛也好了许多。
邹导的意思很明确了——哪怕不要环球的注资,也绝对不会再用陈淼。
这样的艺人留在剧组,简直就是对作品的侮辱!
对此,全剧组表示喜大普奔。
群演重新换回了一直跟剧组配合极好的班底,邹炳年憋了一天的火气才总算稍稍平息了点。
陈侗知道钟遇雪早晨受了凉,在拍室外戏的时候,一直替她挡着风。
钟遇雪很感激,拍完戏后低声说了句“谢谢陈哥。”
作为跟她对手戏最多的男演员,陈侗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当得起她这一声哥。
然而,哪怕再被刻意照顾,在寒风中体力透支后,继续高强度工作连轴转,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回到酒店,钟遇雪半夜发起了高烧。
退烧药冷敷物理降温,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就是高烧不退。
肖肖怒急之下,半夜砸了陈淼的门。
这一砸,该出面的人一声不响,倒是惊动了大半个剧组。
邹导此番是动了真怒,一面沉声指挥人去找医生,一面叫人再去敲陈淼的门,敲不开,就砸开。
几个仍留在剧组的演员都带了药过来,李云英和孟津更是一直守在床边。
钟遇雪这次发烧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折腾了半宿,终于退了热。
钟遇雪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压一层的被子,整个人苍白单薄得像一张纸。
耳边纷乱冗杂的嘈杂声音终于偃息,像潮水缓缓褪去,袒露出月光下细软的银白色沙滩和小巧光洁的贝壳。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睡,可却也无法醒来。
身后仿佛有千街错绣,灯火连昼,被笼罩在水色之中,漫漶不清。
面前是月光下深蓝的海面,海水漫过小腿,打湿了齐膝的裙摆,扑面是凉而咸涩的气息,带一点点海藻的滑腻濡湿,静谧而缭乱,迷离又清醒。
她被沉重的海浪禁锢,不可抗地往更深处涉水。
远方楼阁之上,是靡丽风烟间一抛水袖铺展开笙歌燕舞,是风鬟雾鬓,柳颦梅笑,折腰美人迤逦裙裾。
是粢醍在堂,澄酒在下,是长安街的白衣公子对月弹琵琶。
那是大明宫的锦绣堆砌繁华人间。
她闭上眼。
才发觉身在盛世,心在深渊。
无需深渊注视,早已是冷衾孤枕,无人相拥。
……
安暇曾经大病过一场,从那以后,就常做这样的梦。
然而这一次,却是她从梦境中抽离最快的一次。
缘由是一个电话。
一个她浑浑噩噩陷得最深时打出去的电话。
手机贴着滚烫的脸,冰凉的指,直到那头传来清晰而低缓的声音,轻轻唤道:“安安。”
两个字砸在心上,她的泪便毫无征兆地滑了下来。
那声音像一条线,穿过重重浓雾,重新将她拉回了人间。
她醒了。
从梦魇的泥潭中挣脱,一望窗外,月色满山。
她在寒风刺骨里没哭、浑身滚烫时没哭、头痛欲裂时没哭,却在这时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许知寒很耐心地等着她。
他一字不言,却又让她恰能听到平缓的呼吸。
似乎是贴着耳畔的气息,是亲密无间的起伏,是让她最安心的声音。
轻缓的呼吸有他的温度,像他在床边温柔地望她。钟遇雪忽然不冷了,也不怕了。
她一弯唇,轻轻笑出了声。
“许知寒。”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