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见家长(1 / 2)
下午交代完工作,除了值班的人以外,警队其余人都回家过年了。
危寒树开车回小区,路上经过一家建行,一个短发的女孩子坐在门前的花圃旁,捂着脸像在哭。
他停下车,给陈凉打了一个电话。
那个女孩子慢慢抬起头,对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接,“喂。”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危寒树一边朝她走过去,一边道:“坐在那里不要动。”
陈凉诧异地朝四周看去,一回头,危寒树就在她身后,她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
“出什么事了?”
陈凉捏着那张卡,给他看,“我一直以为我妈妈没有给我生活费,原来有。是银行的系统出错了没有短信提醒,而我也一直以为妈妈不让我回家,也没给我生活费。”
危寒树的眉头蹙起,“这是好事,别哭了。”
陈凉用力摇头,“妈妈一边给我寄生活费一边不让我回家,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她真的不想认我这个女儿了,为什么每个月都给我汇款?”
“你知道吗?刚才我告诉她这件事,她居然在电话里应我了,这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在电话里应我。”
“她说,你这几个月都没有用妈妈给你的钱吗?那你的日子该过得多辛苦啊……你听啊,她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她太激动了。
危寒树抱住她,柔声安抚,“对,她还是关心你的。你应该高兴,别难过了。”
陈凉猛然抬头,“我要回家,我要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静一点。”
他加重了口气,让她从意识混乱中清醒过来,“你先冷静一点。今天是除夕,已经买不到回去的车票了。”
“买不到车票我也要回去!”
陈凉从未如此坚决,“我一定要回去问清楚,妈妈一定不是故意不理我的,爸爸的死一定有蹊跷,我要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好不容易让自己接受了现实,没想到阴差阳错发现她妈妈根本没有放弃她,这种神秘的感觉让她心里抓挠得疼。
那是她最亲的亲人,她必须问个明白!
“陈凉。”
他无可奈何,抱着她喊她的名字,尾音隐约带着叹息。
陈凉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不能现在回去。
答应了要陪他过年的,如果她现在回家,危寒树就要一个人过年,那未免太孤单了。
危寒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妈妈是有苦衷的,跟我回去,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
陈凉诧异地抬起头,“你知道?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
很早以前陈凉就问过他知不知道她爸爸为何而死,危寒树以跨市没有调查权限为由,称他并不知情。
“回去再说。”
……
回到家陈凉心情平复了许多,乖乖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等。
危寒树进了卧室,陈凉听见床头柜开合的声音,接着他拿着一个档案袋走出来。
档案袋的封面是空白的。
他递给陈凉,“你先看一看。”
陈凉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档案袋,入眼就是她爸爸的资料,陈棋云三个字格外显眼。
姓名,出生年月,民族……家庭那一栏,填的是云南边境某个城市,这让陈凉觉得有些古怪。
那是她爸爸做生意的城市,按照常理家庭地址不应该填他们一家生活在一起的福城么?
她继续往下看。
个人履历从高中毕业后就没有了,没有上大学和做生意的履历,还有很多栏都是空的,或者没有写完全。
连配偶和子女一栏都是空白。
她翻过资料往后看,后面是一些陈凉看不懂的材料,其中有一张照片拍的是档案袋,那个档案袋上写着机密两个字。
危寒树道:“这些资料都是我从局里带出来的复印版,机密文件无法带出也无法复印,所以我拍了一张照。”
陈凉指着那张照片,“关于我爸爸的机密文件?”
危寒树默然点头。
乘凉摆弄那张照片,可看来看去只有一个档案封面,没有其他任何涉密信息,“告诉我,我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他的死会被列为机密?”
“这件事除了公安系统部分人还有你妈妈以外,没有人知道。就连你妈妈知道的都不完全,否则我不会一直瞒着你。”
危寒树把资料重新装回去,“我只能告诉你,你爸爸是个英雄,他绝不是因为犯罪而死的,相反他对国家的安全和稳定做出了贡献。但他的身份和他的死,牵连重大,涉及现在公安机关正在调查的一起跨国重大恶劣案件。”
“你妈妈不让你回家甚至不接你电话,是为了保护你。福城警方一直在保护你妈妈,如果加上一个你,他们的负担会很重,很有可能让犯罪分子找到可乘之机。”
因为陈凉不像她妈妈,她妈妈现在成天待在家里几乎不出门,而陈凉始终要上学,每个路上、乘坐各种交通工具都可能产生危险。
陈凉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冷静这么清新,她一点一点剖析危寒树的话,“你的意思是,我爸爸涉及到一起重大案件,并且他不是罪犯,而是帮助了警方。那么我可以猜测,他是被你们所查案件的罪犯杀的,而这起案件的罪犯还没有完全落网,所以我和妈妈作为爸爸的直接亲属,很有可能受到罪犯报复?”
危寒树顿了顿,有些意外。
没想到陈凉的分析能力这么强,她所说的和事实几乎没有什么出入,“差不多是这样。对方是跨国犯罪集团,财力雄厚,我想你妈妈是担心她的电话被监听,所以连电话都不接。”
陈凉想了想,立刻打开手机查找,很快眼睛亮了起来,“没错,给我汇款的账户是我名下的另一张银行卡,我妈妈在用我的卡给我汇钱!”
程美锦很聪明,她担心自己的银行卡汇款信息会被查到,所以用了陈凉高中学校交学费的一张银行卡来汇款。
……
陈凉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
危寒树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是继续追问她爸爸的死因,还是坚持想回家陪她妈妈?
然而都没有。
陈凉匆匆穿上拖鞋朝厨房去,“快点来帮忙,年夜饭还没做呢!”
危寒树跟上去,“你不再问你爸爸的事了?”
陈凉打开冰箱,先把冷冻柜里硬邦邦的各种肉类拿出来解冻,“国家机密,我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危寒树张了张口,陈凉抢白,“哪怕你愿意违反规定告诉我,我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毁了你的前程。我只要知道爸爸是清白的,妈妈是爱我的,别的都不重要。”
她把手背在身后,上前一步在他面颊轻啄一口,“谢谢你,这是我过的最幸福的一个春节。”
暖黄的灯光下,她系着围裙素面朝天的模样,温柔又可爱。
危寒树有一瞬间愣神。
这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个幸福的春节,这个他一人独居的家,一切都和往年一样,又因为多了一个她完全不一样。
有她在,一锅一碗都鲜活了起来。
窗外寂静的夜空忽然炸开烟花,半边天绚烂夺目,成了春节最美的布景。
陈凉的眼睛里都映着七彩光芒,“是哪里在放烟花?”
“是江对面的村民。”
南城以九龙江划分市区的边界,这一岸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江对岸却是农田和农户。
陈凉刚到南城师大的时候,每每看向江对岸都有些唏嘘,如今反而觉察到好处,至少这让城市还有烟花可看——
市区是不能放烟花的,但江对岸可以。
两人在烟花炸裂的声音中忙忙碌碌,不多时,一桌家常又丰盛的年夜饭便做好了。
陈凉从柜子里取出两只精致的玻璃高脚杯,“今天过年,我陪你喝红酒吧。”
她看到酒架上有不少红酒,可她住进这个家以后就没见危寒树喝过,大约是不想在她这个“未成年人”面前饮酒。
果然,危寒树挑了挑眉,既心动又克制,“你还没成年,最好不要喝酒。”
陈凉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我还有半个月就成年了,危警官,以后不要再用‘未成年’这个理由了。”
“半个月……”
危寒树喃喃自语,随即一笑,主动去酒架上取酒。
……
“叮咚。”
门铃声忽然响起。
陈凉和危寒树对视一眼,“今天是除夕夜,不会是小刘哥又来找你帮忙吧?”
危寒树自嘲道:“还有更糟糕的假设,说不定是警队召回。”
他把酒放在桌上,自己过去开门,门一打开,熟悉的女声喊着“surprise!”
危寒筝穿着紧身针织红裙,上身裹了一件品味极好的银灰色皮草,和在医院里穿着白大褂端着盒饭的样子完全不同,现在的她活脱脱是个上流社会的名媛。
在她的簇拥下,一对穿着考究的中年夫妇走进来,一举一动比危寒筝更加讲究。
贵妇握着危寒树的手,轻声抱怨,“为什么除夕夜不回家过年呢?往年你警队事务忙,今年不用在警队值守为什么也不回家?你不回家,爸爸妈妈只好来你这里过年……”
她边说边抬起头,对上餐桌旁手足无措的陈凉。
他们这才发现,儿子的家里有个女孩,一个很年轻也很漂亮的女孩。
一家人愣在当场。
陈凉也愣了愣,从贵妇的口气中理清了他们的关系,只能含着拘谨的笑走上来。
危寒树眉头微蹙,对他父母和姐姐的到来似乎并不欢喜,“爸,妈,这是陈凉,我女朋友。”
最后四个字显然让夫妇二人受到了惊吓。
他们不自觉地打量陈凉,目光带着礼貌和涵养,不像危寒筝那么泼辣。
陈凉完全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和危寒树的父母见面,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换,身上可能还沾着一点油烟味。
可已经见面了,她想逃也来不及了,“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陈凉。”
“你好……”
夫妇两人礼貌地回复她的问好,可陈凉看得出来,他们的态度并不高兴。
哪有好人家的女孩过年不回家,反而和男朋友在一起呢?
这对高级知识分子家庭来说很难接受,尤其他们千里迢迢地赶来和自己儿子团聚,一家其乐融融的时候却多了陈凉这个素昧平生的外人。
换了谁都不会高兴。
陈凉识趣地不再开口,只是强撑着笑容。
危寒树回头看她,“陈凉,你先回你的房间,我在桌子上放了给你的新年礼物,去看看吧。”
陈凉感激地看他一眼,又朝众人点头致意后回了房间。
危寒筝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眼角精致的眼线勾出嘲讽的弧度,十分满意。
……
陈凉进屋锁上门,背靠着门舒了一口气。
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陈凉这样想着,把心按回肚子里,坐在书桌前拆开礼物盒。
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天鹅绒连身裙,内搭是危寒树和陈凉都喜欢的白衬衫,她欣喜地伸手摸了摸,质感极好。
这让她想起小时候,每年过年之前妈妈都要带她去买新衣服,新年就是要穿新衣服,这是陈凉从小到大的观念。
今年她妈妈没有给她买新衣服,她自己也没钱添置,不知道危寒树怎么会想到给她买衣服,难道他真的无所不知吗?
陈凉笑了笑,把裙子从礼盒里拿出来,对着镜子比了比。
尺寸刚好,像是仙女给灰姑娘的礼服裙,穿上就能让灰姑娘比公主更美好。
美好而又不真实。
屋外的客厅,危寒树朝他父亲危承泽道:“爸,她是陈凉,你忘了吗?”
“陈凉?”
危承泽的目光逐渐从困惑转为惊讶,“是那个陈凉?”
危寒树肯定地点头。
一旁两个女人听得满头雾水,“你们父子两打什么哑谜,陈凉到底是谁?”
……
“笃笃。”
房门被敲响,陈凉打开门,看到的是危寒树。
“介意和他们一起吃顿饭吗?”
危寒树笑道:“就在小区附近的饭店,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不去。”
这话立刻被人抢白,“说什么呢!”
危寒筝扭着过来,一把推开危寒树,朝陈凉露出灿烂的笑,“陈凉,之前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不太方便,希望你别介意。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危寒筝,是危寒树的姐姐。”
她朝陈凉伸出手,陈凉礼貌性地伸手,以为只是握手,没想到危寒筝拉着她就不肯放开了,“走嘛,就算你不给我面子,也给我父母一个面子吧?他们大老远赶过来只想和你们吃一顿饭,一起去吧?”
危承泽夫妇也走过来,语气神态依然温和礼貌,却和刚才完全不同了,多了真心的欢迎。
“是啊陈凉,今天过年,大家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好吗?你是寒树的女朋友,自然也是我们家的朋友,伯父伯母都希望和你一起吃顿饭。”
比起危承泽夫妇的委婉,危寒筝直率许多,她的态度也是变化最大的,“将来大家说不定还是一家人,今天就当提前一起吃饭了,陈凉,给姐姐一个面子吧?”
他们态度骤变,陈凉一时受宠若惊。
尤其是危寒筝,一副陈凉是她准弟妹的表情。
从小教育良好的陈凉自然不会拒绝长辈善意的邀请,她点点头,“如果不打扰你们的家宴的话,我很愿意。”
危寒筝顿时喜笑颜开,拉着陈凉就往外走,被危寒树拦下。
“急什么?你陪爸妈在客厅坐一会儿,让我们换身衣服再出门。”
他和陈凉都穿着家常衣服,又刚刚从厨房出来,身上难免沾上油烟。
两人回房换衣服,陈凉进门前听见他道:“过年要穿新衣服,就穿我给你买的那身吧。”
陈凉笑着点点头,客厅里的三人顿时低声谈论起来,“寒筝,你早就见过陈凉,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
“我以为就是个过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多得是小姑娘看上咱们家的背景倒追危寒树的……”
危承泽严肃地警告她,“那是陈凉,不是你想的那些小姑娘。你没看到他们住的是两个房间吗?不管你和寒树有多不合,陈凉的事爸爸不许你乱来。”
危寒筝不好意思道:“知道啦,爸你也把我想得太没良心了。我和危寒树不合,不代表我分不清是非……”
两个卧室的门很快开启,陈凉穿白衬衫和黑色天鹅绒裙,危寒树穿白衬衫和黑色西装外套,两人站在一起格外般配。
危承泽的目光闪了闪,眼底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