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小树林的黑影(1 / 2)
开车沿着高速一路北上,车里开着暖气倒是不冷,可窗外的天色看起来越来越阴沉了。
越靠近导航的目的地,窗外的山势起伏越发明显,隧道也越来越多。
期间危寒树打了个电话给韩连海,交代了一些警队里的事情,而后又打给了另一个队员,这回交代的比他给韩连海交代的还多。
陈凉不禁好奇,“大海一直是你的左右手,你有什么事都爱交代他,怎么现在换了一个人?”
危寒树目视前方,口中道:“大海想转行,现在在接触的都是队里的文书工作,很少出勤。所以有些事没办法交代他,只能找其他人。”
对了,差点把这事忘了。
陈凉有些替韩连海可惜,“可我觉得,大海并不喜欢做这些,他甚至觉得做这些很屈辱。你知道吗?是因为伊言家里不喜欢大海是个刑警,怕他经常抓犯人有危险,所以伊言才要求他转行的。”
这一点危寒树也清楚,“我知道,可我没立场劝他拒绝。毕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作为兄弟,不论他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他。”
他看了陈凉一眼,“你也是这样,不是么?明知道大海不喜欢,可你不会劝伊言打消这个念头。”
陈凉无奈地点点头。
说到底这是伊言和韩连海他们两自己的事,哪怕他们四个人关系再要好,这种事也容不得旁人决定。
……
一直望向窗外关注景色的陈凉,终于慢慢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等她醒来时窗外一片阴暗,有细碎的白点落在车窗上,很快又变小,变得透明。
这是……雪?
陈凉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我们到了?你怎么不叫我呀,我睡了这么久。”
危寒树把车停在山脚下,“你没有睡很久,现在才下午三点。只是天色很暗,所以看起来像傍晚。”
陈凉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果然才三点。
她立刻笑起来,“太好了,我要下车看雪了!”
危寒树本来想阻止她,见她兴致勃勃没好阻拦,只好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才下车就感觉一阵寒风裹着雪花来了,陈凉身子一缩,被人拥进怀中,危寒树把事先准备好的围巾围在她脖子上。
而后又给她戴厚厚的羊毛手套,陈凉也回过味来,拿手套给危寒树戴上。
四只手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陈凉哈哈大笑,笑声在雪地里如银铃似的悦耳,“你看,地上还有薄薄的一层积雪呢,好漂亮啊!”
她踩着灰色的羊皮小靴,在积雪上踩出一个个晶莹的脚印。
满地白茫茫一片中,她的小破坏为景物增添了情致,就在她想蹲下身团一个雪球的时候,危寒树制止了她。
“山上的雪比这里更大,想不想上去看?”
“好啊好啊。”
陈凉已经迫不及待了,抬头一看,高不见顶的山峦覆着一层白雪,如同美人半遮半露的面纱。
两人重新回到车子,车子沿着山路往上,一路上山林里的景色让陈凉惊奇。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桂林山水甲天下,武夷奇秀甲东南。
原来武夷山不仅在风和日丽之时艳冠东南,连在冬日里的雪景都如此怡人。积雪压倒了松枝,松枝依然郁郁青青。
远处一片修长苍翠的竹林,翠色和雪色交映,风骨卓绝。
要说有什么不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山路太过崎岖,饶是危寒树的车技那么好,在这样的路上也难免颠簸。
雨刮器挥来挥去,刷走玻璃上的雪,陈凉透过挡风玻璃,忽然看到前面的路面上架着施工中的标志。
危寒树缓缓停下车,两人对视一眼,“你在车上等我。”
陈凉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我和你一起去!”
半山腰的雪就比山下大了许多,危寒树知道她的小心思,宠溺地笑了笑,提醒她,“记得戴手套。”
“知道啦。”
……
“先生,这里不能上去了!”
戴着黄色头盔的施工员朝他们挥手,“这里小范围塌方了,我们正在抓紧施工,请别从这里过去!”
危寒树看了一眼,塌方的位置是靠近山体的部分,公路被黄土掩埋了一半。
看工人们的施工情况,雨雪天增加了施工难度,估计还要两三个小时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陈凉站在路边朝山顶的方向看,这个位置已经能看到白雪皑皑的顶部了,山像一个白头翁似的。
危寒树到边上打了个电话,才说了几句就挂了,几乎同时,那边施工方的人电话响了起来。
接过电话后,施工员的态度和之前立刻有所不同了,“先生,我们领导打过招呼了,可这路实在上不去啊。要不这样,您等一会儿,再等一个小时我们就能清理出一部分路面,到时候车子就能勉强过去了。”
危寒树看了看天色,越来越暗了,在山路上耽搁太久不是好事。
他看了看塌方外剩余的路面,大概还有不到两米的宽度,路的外面就是悬崖峭壁。
他道:“不用了,剩下的宽度够我开车过去了,麻烦你们让一让。”
施工员立刻变了脸色,“先生,千万别!我们这些在山路上开惯了车的人都不敢开这么窄的路面,雨雪天道路打滑,您可千万别冲动啊!”
他心里叫苦不迭。
眼前的一对男女一看就是大人物,要是因为道路施工在这山上出了什么事,他们哪里担得起?
因此百般劝说。
其他工人也纷纷劝说不停,唯恐他们要担责任,一旁的陈凉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反而安慰施工员他们,“你们别紧张,不用担心。他开车技术很好的,他说能过去就一定能过去,你们放心吧。”
“出车祸的都是说自己开车技术好的,那菜鸟反而老老实实安安全全的!”
一个工人急了,讲话也不好听起来,“您二位这样自以为厉害的我们见多了,就等我们一个小时不行吗?”
有人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危寒树不气反笑,没有说什么,回头给陈凉拉开了车门。
见他们去意已决,工人们纷纷让路,便见危寒树轻轻松松地点火起步朝前开去,就像在市区里开车一样,面无惧色。
车子经过最狭窄的位置时,后车轮完全贴在了道路的边缘,差一点点车轮就要掉出路面了。
工人们看得出了一身冷汗,而危寒树已经把车开了过去。
就在他们以为他会扬长而去时,车子停下了。
刚才说话难听的工人苦着脸,“糟了,人家是有真本事的,这一定是回头来说咱们了。”
“刚才数你说话难听,人家要说也说你,和我们可没关系……”
正说着话,只见陈凉和危寒树朝他们走过来,危寒树抱着一个保温箱,陈凉笑道:“刚好我们车上有一些热饮料,这里天寒地冻的,你们施工辛苦了,喝一点再干活吧?”
说着把保温箱里的热饮分给大家,数量刚刚好,一瓶都没剩。
工人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们是回来给他们热饮的,冰天雪地,手里握着一杯热饮,那种感觉别提多舒服了。
陈凉见他们都握着不喝,忙道:“你们快喝呀,喝了会暖和一点,一会儿就凉了。”
众人听了这才打开来喝,刚才说话最难听的工人不好意思道:“这车技是真好,我们服了。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们别介意啊。这位先生,你是做什么的,不会是赛车手吧?”
陈凉噗嗤笑出声。
危寒树看她一眼,淡淡道:“我是刑警。”
一群工人顿时肃然起敬,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开车水平这么溜,原来是抓犯人抓出来的!”
陈凉掩着嘴笑,“对,他抓犯人可厉害了。”
她的表情就像个小迷妹,听见别人夸奖自己的偶像,满脸骄傲……
回到车上,陈凉搓着手取暖,危寒树默默把暖气调大了一些,“刚才过塌方处的时候,你怕不怕?”
“当然怕。”
陈凉想想还心有余悸,用手比划着,“剩的路面就那么窄,看起来跟车子的宽度差不多。不怪那些工人,如果我是他们,我也一定觉得你在吹牛。”
危寒树笑而不语,看了她一眼。
陈凉也笑,“可是我了解你啊,我知道你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你说能过去就一定能过去。”
“我相信你。”
危寒树十分诚恳,“有你的相信,我怎么舍得让你失望?”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
沿着盘山公路,很快到了山顶的武夷别墅。
危寒树早就在这里订好了房间,“今晚我们在山上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武夷别墅建得很有特色,看起来是木屋的结构,尖尖的屋顶覆着一层白雪,房间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窗外的雪景。
危寒树在房间里泡了两杯热茶,一回头发现陈凉已经不见了,从落地窗看到她在外面兴奋地扬雪。
“砰砰砰!”
她在外面敲玻璃,靠近落地窗说话的时候,嘴里呼出大片的白气,“寒树,快出来看呀!”
看什么?
危寒树把茶杯放下,刚走出屋子,一颗雪团子朝他胳膊上砸过来。
他下意识侧身躲开,回头一看,雪球在墙上砸开成了一朵花。
陈凉一击不中,立刻蹲下身准备再团一个雪球,没想到危寒树也蹲了下来开始团雪球。
他团得又快又好,陈凉一下子慌了,托着雪球朝他身后绕去。
危寒树假装没看见,聚精会神地团雪球,团完一个再团一个,忽然感觉脑后风声簌簌,他再次偏过头。
陈凉的雪团又砸空了。
他后脑勺长眼睛了不成?
陈凉知道砸不中他,灰溜溜地就想跑,不想危寒树忽然叫住她,“站住。”
陈凉讪讪转过头。
危寒树托起手里的三四个雪球,陈凉以为他要砸自己,没想到他道:“喏,这几个都给你,起码也得砸中一个吧?”
……
一直在雪地里玩到天黑,陈凉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屋子。
外头的山林黑峻峻的,雪地上的地灯照出一片暖黄,隔着落地窗朝外看,白茫茫的世界变得灯火阑珊。
陈凉洗完澡立刻钻进了被窝,山上供暖不足,尽管暖气开到最大,还是不够暖和。
危寒树随后从浴室端了一个木盆出来,热气氤氲,“过来。”
陈凉刚躺进暖和的被窝,不想再动,便从被子底下钻到床尾,瓮声瓮气,“怎么啦?”
看到她像蠕虫一样从被子底下探出头,危寒树顿时乐了。
“过来泡脚,你今天在外面待得太久,小心着了寒气。”
陈凉顿时觉得心都暖化了,不用泡脚也不觉得冷,想到他特意端了热水过来,自然不能辜负他的好意。
“一起泡好不好?”
她露出两只白白嫩嫩的脚丫子,同时盯着危寒树的脚看,“坐下,坐我旁边。”
危寒树把鞋脱了,两人并排坐在床尾的位置,四只脚踩在一个木桶里,陈凉烫得不行,把脚踩在他脚上。
“烫烫烫!”
她叫苦不迭。
危寒树抬脚,把她的脚往下踩,“乖,一会儿就不烫了。”
陈凉委屈兮兮地看着他。
没一会儿他就投降了,“好吧,那你先踩在我脚上,适应了温度再放下去。”
陈凉得逞般露出笑容,热气中,四只脚慢慢变得通红,身上果然不冷了,还热得有些冒汗。
陈凉摸了摸鼻尖上的汗珠,“好暖和啊。”
果然还是危寒树最聪明了,能想到这么原始又这么有效的取暖方式。
陈凉越想越得意,凑近他的侧脸,吧唧就是一口。
某人嘴角微翘,泄露了情绪。
他居然没转过脸来。
陈凉不信邪,吧唧又是一口。
危寒树这才慢悠悠道:“事不过三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懂。”
陈凉当然懂。
“过三又怎么样?”
她丝毫不惧,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回可算捅了马蜂窝了,他一翻身,便将不听话的人压倒了,“过三就要接受惩罚,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撩人。”
“我错了我错了!”
她求饶不迭,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被子一裹,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呜呜咽咽。
窗外飘雪依旧,风声呼啸中,那声响如吟似唱——
如梦似幻。
……
“哇,陈凉和危队去看雪啦。”
刷到朋友圈照片的伊言,满眼羡艳,迫不及待地给韩连海看。
韩连海感慨了一番这个时候武夷山还能有这么大的雪,便道:“昨天危队出发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我早知道了。”
伊言很羡慕,“危队就可以带陈凉去玩,毕竟是领导阶级,偷一两天的懒也没人能说他什么。你呢?你就只是个小干警,指望你带我去看雪,就只能等你改行了。”
好在她是北方来的,雪景看得多了,并不稀罕。
韩连海忙道:“你别看危队带嫂子去看雪,就以为他偷懒了。你知道他‘偷懒’一次,回头要花多少时间补上吗?危队才不像别的高干子弟,到基层来镀个金就回去,他是既有天赋又有努力,绝不是你说的那种偷懒的人。”
“好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