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伤怀谁心(2 / 2)
只见他腮帮微微一抽,脸上更添冷霜:“业精于勤,荒于嬉,我乃天子,现在所做的都是关乎天下百姓的本分事。若此番你来是同我讨论朝堂上的事,那你身为后宫内妇,便是有违本分;若是为我冷落你的事而讨个说法,抱歉,我现在有很多事急着处理,真没心情顾及你什么感受。”
“同我论本分是吧?”
我也不甘示弱,把药箱望他书案一搁,说到:“关心皇上身体安康与否总是我等后宫女子的本分了吧?听说皇上前些日子坠马负伤,臣妾想亲自瞧一瞧皇上的伤,讨了安心后,淳元保证不再叨扰您。”
“那是太医署该管的事了。王太医的医术,不比你差吧?”
“差远了。”比较长短之间,我将话挑明:“医身不难,难在医心。皇上您现在更需要的是一副医心良药,我敢说就是太医署上下齐出手,也比不过我一人。我不来,您这心病永远好不了。”
终于,他脸上有了波澜:“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可这是事实。”
唇瓣在齿间来回咬了几遍,我迎刃而上:“万事终有答案,你我不用隔着心猜来猜去;你给个痛快,至于结果如何,我会坦诚给个定论。”
“定论?”忽然间,慕容曜连连苦笑,又说到:“你的确是个执棋的好手,即便我是天子,然却逃不过你来左右。”
“你想说什么,慕容曜?”我心弦紧绷。
“我想说什么?我只是突然认清自我,从头至尾,都是颗认栽在你手里的棋子。”
当时他的语气,没有半丝动怒之味,反而是满腔心灰意冷:“人经历过大急大燥后,总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冷静。当从玄冥飞鸽传书中得知你平安,我这热锅上的蚂蚁安定下来间,却也忽悟透一件事:原来,你正为你们李家下了一盘足以撼动天下的棋。”
终于,他多时视而不见的双眼正视上我,却多了几分伤感。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着,你为什么要下嫁于我,为什么要攀附宋家势力,为什么要交好于霍子陵,为什么要不辞辛苦来封昱郡请严嵩出山,甚至是那在容舒玄身边恩宠至深的官奴林思安,还有那大历朝堂上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的苏逸舟。恍然间才明白,我们这些人,其实都是你手中大大小小的棋子;我们的作用,不过是为你重返大历的那一刻做好铺垫,不是吗?”
是非间没有争辩心那是假的,可看着他落寞至极的自嘲表情,我克制住了自己这样的情绪,等他把心中的积郁宣泄完。
他话波澜,气息略紊乱:“起初你带着功利心接近我,而我知晓且我愿为棋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此时能怪你什么?”
难克制地自嘲笑笑,他眼中越见落寞。
“如今脉络已清,你终究会为李家踏上重返大历的路,而在这一天到来前,我只是想克制作为棋子的自己,一点一点把心思从你身上抽离回来,多点冷漠,少点在意;不期则不惑,不惑则不念,届时放手起来也不会太难。我想在你心中做个收放自如的潇洒人,至少有一天你达成夙愿后回头看,有这么一个人,曾让你有那么一丝丝遗憾和动容,就够了。”
“说完了吗?”
有些情绪,本在不明端倪前越烧越旺,可等明白了缘由,却如釜底抽薪般遁去无踪。
许久等待,慕容曜口中再无下文,我才问到:“你的话我一字不落地记下了,现在可以让我瞧瞧你的伤了吗?”
为他宽衣,验伤,留药,嘱咐养伤禁忌,我真像一个不存在于他生活中的人,讨了我来时想要的安心,未做他言的离开了这里。
而我需要点时间,好好配一剂心药,证明我不是个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