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零落成泥碾作尘 （三十五）（1 / 2）

大约是日暮时分，他们几人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零落初时有些意外，可之后想到以命换命后，也便明白了。

张云峰再听后，却是并没有意外，只是眼中十分沉痛。

阿周并没有多少变化，这些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故而他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荞灵只是耸了耸肩，对于生死别离她已经习惯了，再者她本就知道她的命不长了。

知道此事后，风景允当即便到了常子繁的马车前，派身边的穆公公前去说了一句节哀。

可是马车里并无动静，穆公公虽想说上两句，可在风景允的眼神示意下，也知此时不是说此事的最好时候。

零落瞧着不动分毫的车帘，眼中一动，忽的掀开车帘闪身便走了进去。

荞灵环抱着双臂看着零落的动作，眸中闪过一抹无奈。

她想得的答案已经有了，又何必再去做这些功夫。

零落坐进马车里，却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正抱着阮诗的尸体失神的常子繁，一双空洞的眼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零落将目光落在躺在他怀中的阮诗，她瞧见阮诗的嘴角带着一抹安详的笑，脸上也是满满的笑意，可见走时她并没有遗憾。

忽而，零落听见常子繁神情失落道：“她是我的家人。”

“我知道。”

“可她走了。”

“我知道。”

“走的时候，她一直笑着，笑着看着我，笑着让我好好活下去。”

“她很好。”零落平静道。

“可我不好，我不是一个好的相公，也不是好的亲人，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可我却从未给她任何东西。”

一年前，爹娘临死前逼他娶阮诗，那时阮诗是孤苦无依的孤女，虽也是世家千金，可她的父母在她幼时便丧，唯一的祖父也在一年前同时死去。

她和他一样成为了孑然一身，孤身一人的人，直到她嫁了他，他娶了她。

本该互相取暖，可却因为心中不知从何处来的牵绊，让他从不曾真正将她当妻子看待。

而今终于知道，也终于看明白，却是没了时间。

零落安慰道：“她都懂的。”

“我倒希望她不懂。”若是不懂，这一年便也就不会过的如此难过。

回想这一年种种，她都以真心相待，只是他始终有所保留。

零落语塞，没再说话，一时整个马车里便只剩下了常子繁的声音。

零落听他说阮诗从前对他的各种好，常子繁说着，她也静静的听着，不做任何打扰。

零落听到他说阮诗很贤惠，无论是春暖花开，还是寒冬凌冽，她都会在门口站着等他，等他回家给他送上一杯热茶。

他记得她脸上的苍白，却从不曾真正关心过，外人皆传常府夫妻恩爱无比，感情深厚，犹如鹣鲽。

可是世人都不知那只是相敬如宾而已......

零落还听他说了许多许多关于阮诗的，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忽然，零落感觉自己眼前有一层雾，抬手去擦，却是晶莹的眼泪。

她望着湿润的指尖，忽的一笑，笑中带着丝丝苦味，也不知是在笑谁。

零落静静的看着常子繁埋首在阮诗颈间忽而痛哭忽而大笑，整个马车里也只有他的声音，而零落则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外面几人听到马车里的声音，皆是垂眸，不作任何情绪。

“阿周，我觉得我错了。”荞灵忽而出生道。

阿周听了，觉得有些诧异，但语气仍旧平淡：“哪里错了。”

荞灵叹了口气：“零落和我不一样，我却自以为的一样，最后让她见到了这一幕。”

阿周并未接话此茬，而是另问道：“你知道常子繁当年上山求的是什么。”

“什么？”

阿周淡声道：“他求阿姐出手帮忙逆转时空，回到二十万兵士都还活着的时候，而代价便是他自己魂灵尽散，不入轮回。”

“你阿姐没答应。”荞灵语气肯定。

阿周颔首：“是，逆转时空是逆天之举，阿姐自然不会做，所以她拒绝了，但也不知他娶找了谁，竟让自己拥有短暂的神力，从而打赢了塞外之战。”

“打赢了？”荞灵十分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