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潇潇，“潇潇，你能告诉我，你刚刚为什么想要自杀吗？”
一提起了这个，潇潇脸上的笑容便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潇潇的这个反应，更是让沐殷朗感到疑惑与郁闷。
潇潇的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不知道该放在哪，只能紧紧地抓着身侧的口袋，眼中的为难之色很是明显。
看到潇潇的反应，沐殷朗也是感觉挺尴尬的，也许这是人家的家事呢？问那么多干什么？
于是沐殷朗便抬手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讪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啦，你要是不想说也没什么的。”
而就在沐殷朗的话音刚落，潇潇似乎是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的时候。
一声声地叫唤，从远处慢慢地传了过来。
“潇潇？潇潇？你在哪呀？”
偌大的沙滩上除了风声还有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就剩下了这一声声的呼喊。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沐殷朗有些疑惑地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过去。
沐殷朗这才发现，原来在这沙滩的尽头处，似乎有着一个小村落，那里有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房子堆在了一起。
而潇潇则是熟络地朝着发声处喊道：“诶，来啦。”
得到了潇潇的回应之后，呼喊声便停止了。
只剩下了风声，还有水声。
沐殷朗疑惑地看着潇潇，也不问她，因为他知道，潇潇一会一定会跟自己解释的。
果不其然。
在潇潇看到了沐殷朗疑惑的目光时，便解释道：“刚刚那是我们家的邻居在替我妈妈叫我呢，想必是因为天色已经暗了，我妈看不到我，所以很是担心吧。”
“为什么是邻居呢？你爸爸呢？”沐殷朗看了看远处的那个小村落，心里似乎有些明了了，那似乎是一个小渔村。
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生活在那个小渔村里的吧。
怪不得会如此地质朴，没有城市里的一点“都市味”。
而听到了沐殷朗的问话，潇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悲伤的神情。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出海捕鱼遇到了风暴，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而穷妈，而是在那场风暴中侥幸逃生，在被人发现的时候，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现在也只能靠在轮椅上维持生活了。”潇潇的目光落到了远方，似乎在那里，她能看到那晚的狂风暴雨，看到那晚的她的父母在垂死挣扎着。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沐殷朗感到有些抱歉，他似乎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
这不，潇潇现在似乎并不像刚刚那般的开心了。
“我……”沐殷朗本来想出声安慰她些什么的，却话才刚说出一个字，便被潇潇给打断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想自杀吗？”潇潇收回了眺望远方的目光，转头看着沐殷朗。
“没关系的，要是你不想说我也不会介意的。”沐殷朗笑着摆了摆手，他不想再去触碰到潇潇的伤心事了。
面前的这个女孩，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吧！
否则，她不会选择了这么一条不归路的。
潇潇笑了，有些无奈地开口，“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说，就代表着她没有发生过的。”
潇潇朝着海边走近了几步，沐殷朗本想拉住她的手，潇潇却像是提前洞察到了沐殷朗的紧张，笑着解释道：“过来泡泡脚丫，你会感受到不一样的美好的。”
潇潇说着，便拉着沐殷朗朝前走了几步。
他们二人的脚丫子牢牢地踩在沙滩上，任由海浪拍打着自己的脚。
沐殷朗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很是凉爽的感觉，大海正在用它宽广的怀抱，在迎接着沐殷朗跟潇潇二人。
当海浪触碰到自己的脚趾头的时候，潇潇发出了“咯咯咯”地笑声，她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在聆听着属于大自然所演奏的美妙的乐章。
“其实我小时候的声音不是这样子的，原本的我跟同龄的女孩一样，拥着着美妙动人的嗓音。然而，就在几个月前，当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不负众望地考上了一所A市的大学，当我欢天喜地地回家告诉母亲这个消息的时候，母亲却告诉我，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钱去供我上大学。其实我也理解，自从我爸去世之后，我妈妈又残疾，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那即便我心里是多么地憧憬着大学里的生活，但既然家里没钱，我也就不去便是了。但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遗憾，她心里暗自下了决定要去挣钱供我上大学。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去哪里认识了一个赌博的人，他告诉我妈妈只要把钱给他跟他一起下注，就可以赚大钱。我妈妈本来也就是生活在一个小小的渔村里，她哪里会懂得那么多的人心险恶。于是她傻乎乎地答应了，还痴痴地告诉我她很快就会有钱去供我上大学了。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料到，那个她十分信任的人，居然就那样带着她的全部家当跑路了。我妈知道了之后，本想要挥刀自尽，而我为了拦着她，就硬生生地替她挡下了一刀，拉扯之间，那刀竟直接割到了我的喉咙。最后，我的命虽然是救回来了，但是我的嗓音却受到了永久的创伤。而且因为我住院，我妈妈已经欠了好多钱了，可她是一个残疾人啊！她哪里有能力偿还这些呢？”
“所以你是因为自己的声音变成了这样，再加上你觉得你妈妈是因为你才会过上现在这种被人追债的日子，所以你才想要死了一了百了？”沐殷朗趁着潇潇还没有把话说完，就暗自揣测着潇潇自杀的原因。
在听到了沐殷朗的话之后，潇潇无力地点了点头，“你不知道，就是因为我的这个嗓子，很多我以前的好朋友都不再跟我联系了，就连陌生人，也都不愿意理睬我你知道吗？上次我在沙滩上看到了一个小孩子跌倒，我好心将他扶了起来，他的家长来了之后原本想要好好地答谢我的，结果就是一听到了我的声音，便立即抱着他的小孩离开了。”
潇潇的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无奈与不甘。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你妈要怎么办？”
潇潇听到了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无奈地笑了，“怎么办？我妈现在就是因为我才搞得现在的这个落魄样子，你是没有看到我家天天有人上门找她还债，他们那一副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真是看了我都觉得丑陋。要是我死了，我妈不就是有理由不用再受这些苦难了吗？”
沐殷朗似乎感受到了潇潇这些话当中的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认为，潇潇的想法似乎太过单纯了。
是不是真的就像潇潇所说的那样？
如果她死了，所有的事情就皆大欢喜了呢？
“潇潇啊，难道你真的觉得只要你死了这么简单，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得到解决了么？”沐殷朗侧首，眼睛直直地看着潇潇的眼睛，眼里写满了认真。
潇潇在看到沐殷朗如此严肃的表情，似乎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想法里的偏差，她歪着脖子看着沐殷朗，“难道不是吗？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所以只要我死了，所有的事情就都解决了呀！”
沐殷朗突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他都不知道应该说潇潇这是单纯，还是蠢了。
“呐，潇潇，要不我这样问你吧。你觉得你要是这次真的自杀死了，那你想过，你的母亲怎么办吗？她已经没有你父亲了，还整日地坐在了轮椅上，你试想一下，要是没有了你，你的母亲她该怎么继续下去她的生活？”
“我母亲她……”潇潇本想脱口而出些什么，但是，她似乎犹豫了。
沐殷朗见潇潇似乎已经有顺着自己的这个思路想下去了，心里有些淡淡的欣慰，看来潇潇，还不算太蠢。
“还有，你家里欠下的那一大笔债。你自己也说了，你觉得他们每每来找你们要债的样子十分的丑陋。那像这种人，他们的眼里，心里只有钱。你觉得，假设你真的死了，他们会因为你死了而放弃找你家里要债吗？不要忘了，你还有你母亲，他们一定会再次把矛头转到了你母亲身上的，那么这样，你就相当于把你的母亲亲手推入了火坑你知道吗？”
沐殷朗见潇潇已经有听进去自己说的那些话了，便继续乘胜追击下去。
他必须把所有的后果都如实地告诉给潇潇听，他希望潇潇能够明白，明白她自己死了只会使这个原本就破碎不堪的家庭再次雪上加霜，潇潇倘若真的这样做了，她不是在帮自己的母亲，而是在害自己的母亲啊！
听到沐殷朗这么一针见血的分析，潇潇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错愕，她的身形微微晃了晃，然后有些痛苦地将自己的身体抱成一团，蹲在了地上，“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的……不会的，我不会害到我的母亲的！”
沐殷朗看到了潇潇这么痛苦的样子，心里隐隐地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就是太过淳朴，过于简单了。
要是不帮她打开她自己心中的那个结，她是不会放弃了自己心中想要自杀的念头的。
沐殷朗慢慢地走到了潇潇的身边，选择了跟她一样的高度，慢慢地蹲了下来，视线与潇潇平行。
他看到了从潇潇眼中流淌出来的泪水。
终归沐殷朗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张面巾纸，递到了潇潇的面前，语气尽量放得缓和一些，“好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连累你母亲才会选择自杀的，但是既然你现在想通了，那你以后就不会再去做这种傻事了，这不就好了？你始终还是没有对不起你的母亲的。”
潇潇从手臂上慢慢抬起了脸颊，有些泪眼婆娑地看着沐殷朗，其实她现在才发现，沐殷朗与村子里的那些小伙子都长得不一样，他的皮肤会更白更嫩，看上去，甚至比自己的还要好。但是却没有小白脸的那种感觉，因为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浓浓的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这是潇潇从小到大，遇到过这样子的男人，沐殷朗是第一个。
她有些抽抽涕涕，“真的吗？我还是没有对不起我的母亲吗？”
沐殷朗看着自己面前的潇潇竟哭成了一个泪人的模样，那小眼睛跟鼻子也因为悲伤而变得红彤彤的，就跟只小兔子似的，真像自己的妹妹沐伊诺哭起来的样子。
一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沐伊诺，沐殷朗心底最柔软的情绪就被调动了起来。在他眼里，他一直都觉得潇潇就像自己的妹妹沐伊诺一般，是个极其需要别人照顾的一个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