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里屋与外屋间隔着一架绘着各色美女的木制屏风,屏风隔绝了她的视线,怕鲤伴还没走又安静的躺了会,寂静无声。
彻底确定屋子里没其他人后,她蹭的下坐起身,行动利索,完全没有醉酒的迟缓。
她要去找酿酒师。
这是个吵闹而破败的街区,大多店铺半掩着门,店门口还堆着麻袋,看不清里头装着什么。
酒馆门口吵吵闹闹的,人群拥堵着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丝丝缕缕的腥甜让她迟疑了下,还没仔细辨别,扑鼻而来的汗臭瞬间令她躲远。
来喝酒的大多数是码头干苦力的男人,汗臭味夹杂着廉价的酒味,璇姬捂着鼻怀疑自己来错地方了。
“让开让开”
璇姬感觉自己被推了下,没推动,对方恼羞成怒:“你个小白脸怎么那么重!”
嗯哼?
还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家伙啊。
男子模样的璇姬侧过头,看向身后吵闹的男人,像是海蛇一般冰冷的眸子,翠绿的不似人类的眼。
“啊!”
那人被璇姬忽然竖起的野兽瞳眸吓了一跳,揉揉眼,再仔细一看,分明是平淡无奇的黑色瞳孔。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似乎是在看他的笑话,他羞恼不已。
脖子涨的通红,张着嘴想要怒骂,刚要开口瞬间又想起那双冰冷的眼眸,愤怒的火焰顿时熄灭,低着头自己面带恐惧的离开。
吵闹脏乱的环境更容易滋生恶念,无数道试探的目光落下,仿佛是枯木下滋生的糜烂。
清清淡淡的叹息散在空气中,真是令人不喜。
璇姬抬脚往里走去。各种奇怪的小妖怪夹在在人群中,也许不经意间偷走人类的物件,或者在人类身上放点奇怪的东西。
百物语组……
忽然瞧见妖怪身上的妖纹,璇姬恍然。
江户有两个妖怪组织,一个是奴良组,另一个就是百物语了。
她虽然听说过却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见。
和本家那群爱喝酒只会恶作剧,见到凶狠人类都会被吓到的小妖怪相比,这群在人类身旁肆无忌惮的做着窃贼的家伙才是正真妖怪。
看起来和奴良组完全不同,也不对,也许和那些老鼠有点像。
越往里走人类越显得稀少,在经过自家挂着红布条的酒家后彻底成了妖怪的地界。
她有些怀疑鲤伴是不是被忽悠了,这里怎么可能住着酿酒大师。
“小姐姐……”
衣角被轻轻拽住,璇姬眨眨眼,低下头,穿着破旧补丁的和服,是个小女孩模样的小妖怪。
她露着灿烂微笑,瘦弱的身躯看起来脆弱不堪。
“是哥哥。”璇姬纠正道。
小妖怪显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却也从善如流的改口:“哥哥里面危险,不要去。”
她眼底闪过一道痛苦,不自觉的缩了缩手臂。
璇姬眼尖的瞥见她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重新把目光移回女孩脸上。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似乎是想从她脏乱的脸上看清她的模样。
“半妖?”
被点破身份,她脸上一惊,害怕
“我,我没想害你……”她松开手,怯弱的缩成一圈。
四周是破烂的木质矮屋,有的屋子甚至没了房檐,怯懦的声音随着风变得很轻很轻,几乎无法听清。
这里大概曾有一群小妖怪生活过,到处都是混乱的气味,璇姬忽然蹙眉。
她又闻到了那股腥甜。
她把手搭在那孩子的头上,柔和了表情,放轻声音,大概是怕吓到她:“你叫什么?”
女孩身上传来的妖力,干净而温暖,如同午后的阳光令人不自觉的染上笑意,那是并没有染上杀戮的纯净妖力。
被璇姬点破半妖的身份后,她显得很不安,低着头,手捏着衣角扭捏着:“游花”
“还有其它小妖怪吗?”她试探的问到。
“啊”她惊呼,慌忙道:“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还不等璇姬问,立刻挣脱她的手,一溜烟泡没了影子。
滞留在半空的手顿了下,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气息。
她猛然回神,抬头,柔橘色的夕阳染红大片天空,惊觉鲤伴快要回来,璇姬深深的看了眼那逃离的背影,快速离开。
与此同时,鲤伴与首无也遇到了令他们措手不及的事。
又有孩子失踪了。
互相对视一眼,看到哭晕在地的女人后两人默契的退出人群。
隔着拥挤的人墙,女人的哭闹似乎都小了,鲤伴面露凝重,最近人类幼崽和不少小妖怪接二连三的消失实在让人不安。
难道……
又是百物语组干的?
布满苔藓的石屋是它们仅有的安身之所,盘旋在它们脚底的妖气,已经从一开始的薄雾状变作了肉眼可见的粘稠黑气。
随时都会置他们于死地。
“姐姐……又有人死了。”
狭隘的空间满满当当的挤着无数小妖怪和人类稚童,渭泾分明的隔成两个界限。
他回过头,毫无生气的眸子隐隐透着不安。
“别怕,我在这。”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温热,手背附上温暖的温度,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子沉寂,他乖巧的点点头,蜷缩着靠在墙边,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他喜欢在黑暗中寻找她的眸子,明亮干净,漂亮的好似是在仰望星空,那是比他所见过最为璀璨星空还要来的美丽的眼。
干裂的唇透着血丝,他忍不住用舌尖去舔舐,刺痛带回一丝丝神智,他甚至都快忘记大口喝水是什么感觉了。
“不要哭”游衣握住男孩的手。
愣愣的抬头,原来…他哭了吗?
粗糙的指腹扫去泪水,残留下来不及抹去的泪痕,泪水滑落他唇角,咸涩中有点苦。
真丝制成的和服经过几天磨损已经变得破旧,他一言不发的抹去泪水,一声不吭的挤在游衣怀里。
秀元为什么还不来救他?
怀里孩子的呼吸渐渐趋于平静,面黄肌瘦的,完全看不出他刚来时的精致模样。
游衣拍打他脊背的手忽然顿住,又轻轻叹了口气。
再次抬起头,眼底怜惜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