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你说什么——”璇姬不可思议的问到,嘴里的饭还未咽下,鲤伴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
见他淡然,璇姬不开心,放下碗趴在他怀里,圈着他的脖子问到:“邱水是男的?那—那——”
鲤伴苦恼,用筷子夹菜抵在她嘴边,璇姬张嘴吃下,目光还是死死的黏在他脸上。
“嗯,男的。妖怪镇是以调香为生,传闻只有女子才能调香,但是上一任头目并未生下女孩,所以就隐瞒了邱水性别,让他成了女子。”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老爹跟他说的。
“男女又有什么区别呢。”璇姬嘀咕了句,转念一想,还是人鱼好,性别可以自己定。
她忽然狐疑的看了眼鲤伴一眼:“既然你知道她是男的,为什么那么急着回来?”
“……”他也是才知道!滑瓢临走前才告诉他,多年来的条件反射让他没反应过来。
当然这种事不能和小妻子说,不然这家伙又要嘲笑他一阵子,鲤伴装作没听见继续夹菜,似乎在投喂中找到了乐趣,圈着璇姬的腰肢不让她走。
“太多了啦……”
“你吃的太少了。”鲤伴义正言辞,继续抬手喂她。
“……”你个混蛋哦。
妖怪镇……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妖怪……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蘸满墨汁的笔悬在半空,墨水挂在笔尖饱满欲滴摇摇欲坠,片笺片玉本洁白无瑕,却因悬挂的墨汁而隐隐透着墨黑。
如同她一般,被染上厚重。
她躺在屋脊上,默不作声,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孤寂。
她……
到底是该怎么办?
与为了保护弱小妖怪而诞生的奴良组不同,妖怪镇是为了守护“香”而存在的地方,“添香”则是她们唯一的生存方式。
和获取人类的“畏”而成长的妖怪差异很大,她们啊,是利用“香”来生存。
每一代能够添香的只有女子,只可惜她是男的。
或许他真是个女子就不必那么麻烦了吧。
“呐,你也是那么想的吧?奴良鲤伴”他突然有了玩笑的心情,一条腿曲起,半直起身,宽大的素色羽织罩在他身后,衣袖翩翩,长发随风落在半空。
退了浓妆后的他显出男子模样,细长的丹凤眼,不点而红的朱唇,略微阴柔却可以轻易辨出性别。
鲤伴出现在他身后,与月色交汇,俊美无俦的侧颜更为棱角分明,下颚微微挑起,被飘渺月光照的剔透的眼眸平静无波。
“不惊讶?”邱水苦笑:“我以为你好歹会惊讶一下。”
好歹他以女子身份打扰了他那么多年。
“喝酒吗?”耷拉着目光,懒散的调子在月夜下透着轻描淡写。
邱水愣了下,接过他抛来的酒壶,在空中划过的酒壶里头的酒一滴未漏:“我以为你会讨厌我。”
鲤伴以前对他可是避之不及,苦笑着摇摇头,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唯有在“追求”鲤伴时,他才不用日日与香打交道。
“是挺讨厌的。”鲤伴坐在一旁,撑手后仰,举着酒盏,语调平淡。
被他的直白弄得一哽,邱水撇撇嘴,他果然不太喜欢这个家伙。
瓶口直接对着嘴往下灌,被辛辣感冲的他往前一仰,喉咙里火辣辣的,拼命的咳嗽。
轻飘飘的瞥了眼他的丑态,鲤伴慢悠悠的开口:“小璇姬都比你能喝。”
“……”喂!
邱水怒瞪他一眼,忽而又惆怅的看向高挂天际的月亮,其实他现在还挺想添香的。
只可惜……
大概再也不用去尝试了吧。
他低头,葱白比女子更为修长纤细的手,再也不用胆战心惊的去调香了。
心底,为什么会觉得空落落的?
明明他一直十分讨厌调香才是。
“妖怪镇发生了什么?”
慵懒的声线伴着酒气幽幽响起。他猛地抬头,刚才是……奴良鲤伴在说话?
“连奴良组都察觉了吗?也是……不然滑瓢大人也不会出现在妖怪镇。”他自言自语道,既然滑瓢大人已经知道,那么告诉鲤伴大人也无可厚非。
“香断了。”他突然道。
面上极为冷漠,目光沉寂,黯淡无光,妖怪镇的妖怪们依靠着香生存,“香”于他们而言就是妖怪的“畏”。
“……竟然是香出问题……”鲤伴掩下惊讶。
为何妖怪镇只能由女子当统帅,其中很重要一点,便是因“沉木香”。
只有调制出“沉木香”的殿下才能继承统帅之位,统帅在世香不灭,一旦香灭,必要出下一代统帅。
如果香断,妖怪镇将不复存在。
会死!
电光石火间他忽然想起峤鬼说的那句“我怕再不回来,便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他指的是香?
“可有想法?”鲤伴蹙眉,香不会无故断,妖怪自然也不会无故死。
以男子身,却出色的做了几十年女子,若不是近年来“香”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他定然不会暴露男子本性。
他一直以为,那人是冲着他来的,没想到母亲的死只是开始。
“大概是……有的。”
峤鬼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真的会是……他吗?
鲤伴回屋前特地去泡了个温泉,直到身上彻底没了酒气才起身,随意的搭了件外袍大片敞开的衣衫,精瘦胸膛裸.露着,拉开木门,屋子里漆黑一片。
透着月光床榻间拱起一个弧度,某个小家伙估计还在睡梦中,蹑手蹑脚走上前,手搭上被褥轻轻拍了下。
感觉……不太对劲。
鲤伴目光猛地一沉,反手掀开被子,和人差不多大小的软枕“嘭”的声消失,化作一张白纸从半空中轻飘飘落下。
他伸手接过,挑了挑食指尖,屋内的蜡烛忽然自己点燃,顷刻间明亮一片。
【致鲤伴夫君:
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夫君久久不现,妾身唯恐夫君出了意外故外出寻人,倘若夫君归来安心睡觉即可,妾身大抵是迷路,片刻便归。】
真是――
义正言辞的胡言乱语!
鲤伴简直要被这个小家伙气笑了,他明明是等着她睡着才出的门!
这个家伙肯定偷偷摸摸打小算盘去了,夜不能寐?很好,等她回来,他要好好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什么叫夜不能寐!
自家大宅自然不会有危险,鲤伴虽生气却也不担心她的安慰,半卧在床榻上,闭眼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