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伤(1 / 2)
“砰砰”的急促脚步声在木质楼梯处响起,是专属于阿克的独特韵律。
一看到克娜,阿克就大声问道:“母亲,你怎么在这里?”
及至近处,才发现李秋水正站在门槛内,目光在二人间来回转,也终于是发现了克娜的不对劲,明显刚哭过,疑惑的问:“母亲,你怎么了?”
克娜如实相告!
知道了便宜父亲的离去,还带走了家中几乎所有的财物,阿克没有一丝的恐慌和不安,只觉欣喜,拉着克娜的手大叫:“太好了,母亲,以后他再也不会打你了,也没人再会不让我们吃饱饭了。
太好了,母亲······”
阿克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看样子他期待这一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阿克的大呼小叫声中,一声很突然的“咕噜”声响起,然后又是一声。
面对李秋水和阿克齐齐望过来的目光,克娜不知所措。
叹息,李秋水伸手入怀掏出三个金币递给阿克:“阿克,去买些吃的,要买肉,多买些,买好的,还有酒,全花完,今晚我请你们吃大餐。”
“真的吗?哦,水哥,你太好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
阿克抓过金币,一溜烟就跑了,克娜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还想要呼喊,却被李秋水挥手制止:“算了,别喊了,我明天就要走了,这些日子麻烦你们良多,今晚这一顿权当作别吧!”
“你明天就要走了?可是你给的饭钱?饭钱?”
“算了,算了,你也不容易,剩下的我就不要了,我也不缺那点钱。”
“那,那······”
“晚饭后我还想洗浴,明天好上路,还烦劳您为我备些热水。”
“哦,哦,我这就去!”
终于将克娜打发走,关门回到榻上坐下,望着窗外昏暗的天色,李秋水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明日他就要走了,离开这索克镇,去索克城。
没了那个贪婪而又吝啬的丈夫的欺压,有这个客栈在,想来克娜和阿克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只是克娜的身体,李秋水却是有些为她担忧。
“罢了罢了,明天离开时候给这母子俩留下些钱吧,虽然病治好的希望不大,但能多活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可怜的女人,一辈子里这样没有男人欺压的日子也是不多的,应该多享受一段时间。”
虽然克娜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又有几十年来的积劳,容颜早已不再,但是李秋水还是能够看出来,年轻时候的克娜应该也是一个美人的。
命运多舛,美人迟暮!
李秋水只是一个过客,虽然同情,能做的却也有限,遇到了,有限的帮一帮,尽一点道义,聊以**,于人于己都是好的。
一顿丰盛的晚餐,有酒有肉,这些都是往日里克娜能够看到摸到,却唯独不能吃到的。
或者说她能够吃到,只是不敢。
漫长时间的苦难,她早已向命运屈服。
面对不公,她学会了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面对久违的美味,克娜明显很是意动,每一样都尝了些许,也许是身体的原因,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她吃的却不多,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李秋水的身上。
李秋水哪样菜吃的多些,她便把哪些菜推到李秋水的面前,并且乐此不疲。
李秋水劝过,她却只是笑,依旧我行我素,李秋水便不再管她。
美味当前,阿克照例是无心他顾的,完全没有发现身边二人的异样,只是一个劲的低头猛嚼。
餐毕,阿克被克娜支使去拿收菜碟的木盘和抹布,李秋水告辞,转身去沐浴。
身后,克娜久久的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仿若深渊。
李秋水知道克娜的目光一直在跟随着他,甚至这一顿饭中,大多时候,克娜也是如此,好似是若有所思,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克娜的生活适逢大变,有悲有喜,有彷徨也有希望,他只当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击的心神暂时有些错乱起来。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而明天他将离去,也许此生都不会再相见。
盘坐在榻上,李秋水暗自思索一阵,摇摇头,黑暗中一声轻轻的叹息,却不知为何而发。
收拢思绪,心神沉入丹田,内力随心而动,如臂指使,那久违的感觉再次袭来,时隔十数日,他再次开始向着地阶迈进。
楼下,下午克娜刚刚病发过,醒来后一直心绪难平,杂念犹如潮涌,这会儿陡然放松下来,竟是虚弱的几乎无法站立。
服侍母亲躺下,阿克忙着收拾晚餐后的桌碗,这些事情他已经做了很多年,很熟练。
柜台后,在父亲常待的位置上,阿克新奇的学着父亲的模样将两条胳膊懒懒的摊在柜台上,身子趴伏,只是却完全做不到父亲那样的好耐性,只保持这样的姿势片刻便再坐不住。
相比如此,他更喜欢坐在大门门槛上,这样想着,他便也就这样做了。
起了大风,小楼不断的发出阵阵呻吟。
“咯吱咯吱······”
阿克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因为饮了酒,面色有些潮红,即便是迎着大风,他依旧不觉得冷。
头发已经洗干净,再不见白日里的脏污,只是没有怎么打理,又被大风这样吹拂,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很是散乱。
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衫,阿克望着夜空中的皎月,“呵呵”的傻笑。
夜已经深了,最后一位客人早已归来,阿克仍旧坐在门槛上守候。
曾经他也好奇过,明明没有一个人,为何父亲仍要那样无聊的等待。
母亲告诉他,父亲是在等客人。
客人给不了阿克任何的好处,只会给他和他的母亲带来更多的活计和更多的烦恼,所以他讨厌客栈来客人。
只是像是李秋水这样的客人却是个例外,遇到李秋水之后的这些时日,是阿克过的最幸福的日子,他很喜欢这个明明年纪比他小却让他喊他“水哥”的客人。
“只是,明天水哥就要走了啊!”
望着皎月,吃饱的满足和便宜父亲的突然离去带来的欣喜慢慢退去,阿克突然又有些伤感起来,真正算起来,这么多年来对他最好的人除了母亲便是“水哥”了。
一个人对着皎月发呆,不知不觉已经月上中天,夜已是过了一半,往常父亲便是在这个时候关门的,于是阿克便也起身关门。
破旧的木门将大部分的风阻隔在了门外,却隔不断风的呼啸声。
听着越来越响亮的呼啸和木楼发出的越来越密集的呻吟声,瞅着房顶,阿克疑惑的摸摸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