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一枝春(1 / 2)
第五回
一枝春
苍林幻境中春意,
虎落平阳被犬欺。
此时楚行云全然不知身后的剧变,他飞身三步,正好真气殆尽,便轻落于地,回身欲走,却突然发现,身后的路,竟兀自消失了!
四下里,静悄悄的一片,先前宋长风嘚嘚的马蹄声,两位侠客足点枝头的震颤声,全都戛然而止。楚行云踱了几步环视一圈,只见四周皆是合抱之木,苍密的树冠遮云蔽日。
他自忖从华碧楼追到此,距离并未太长,临水城郊外的山野密林,树木虽多而繁翠,但樵夫素来不少,像这般苍天巨木惟深山老林可见一二,更蹊跷的是,如此成片密林,竟连一丝虫鸣鸟叫也听不到,甚至连风都是凝滞的,唯有冷的雨,沥沥地打在树叶上,在寂静之中尤为瘆人。
楚行云心下觉得怪异,恐怕自己是误入了对方的阵术而中了幻觉,此时敌暗我明,况且他武功尽失,与其轻举妄动不如先静观其变。
他默默地立在浓墨般的绿荫下,雨顺着他的发丝,滑过脖颈,润过锁骨,最后落在他佩戴的残玉上,沁得他心口一凉,恍然想起十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的烟雨朦胧,记忆中的那人,踏雨而来……
然而楚行云还没来得及感怀怅然,一个滑腻粘`稠的东西就『舔』上了他的后脖子。
他顿时浑身一滞,那种黏`腻又带着温热的触感,像极了人的舌头。
但又分明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明明对方的舌头就抵在颈间,却连一丝呼吸都觉察不到,惟有雨声淅淅沥沥。
楚行云没有冲动地直接回头,而是由它胡作非为,但脖颈处的肌肉却暗暗蓄力,猛地一下,整个后脑勺向后狠狠敲去,同时右脚迅速一迈稳住重心。
但他却扑了空。
身后空无一物,只有惨绿的树影。
诡异的静默一寸一寸蔓延开来,而后突地被身后男人的一声低笑给掐断。
“楚侠客,久仰久仰!”
那声调,赫然是不落平阳!
“你说——”身后人故意拖长了音,“你我二人名字这般绝妙天成……”说着,一只手似有似无地流连在行云的腰间,低头在他左耳侧恶意地吐息,“不知身体是否也能浑然一体?”
顿时,楚行云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脊梁骨升到头皮处狠狠一炸,想都没想右手肘就猛地向后捅去。
不出意料地又捅了个空。
然而这次,却不再有诡异的静默,空气中隐隐浮动着燥热,两道炙热的目光,像蛇一般盘旋而上。
但很明显,这最多只能让楚行云从直觉上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他无法真实看见、听见、或者触碰到谢流水,现在他不仅武功全失,而且五感尽闭,这种完全任人鱼肉的状态让他不禁有点愠恼。
楚行云表面静静地立着,内心却迅速估『摸』着各种逃脱之法,他十年来钻研的都是剑术和轻功,对于巧术阵法一窍不通,勉强想起幼时村里老人所言的一些驱鬼诀窍,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当即狠狠咬破自己的中指,鲜血汩`汩流出——
突然整个视野扭曲,那密林惨绿和着血『色』鲜红,花麻麻的搅成一片撞进瞳仁,楚行云顿觉双眼刺痛,脑眩耳鸣,接着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行云眉间微蹙,继而转醒,但他刚一睁眼,就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再抬眼去看,入目便是一条粗`长狰狞的刀疤,还未及动弹,谢流水左脚已迅速后退一步,右手按在楚行云背上猛地一施力,刚清醒的楚行云猝不及防就被掼倒在地,但在仰面摔下的瞬间,他急急用手一撑,正欲弓腰跃起,背部又猝然一重,手肘一软,已被谢流水狠狠欺身压住。
楚行云咬牙想挣起,但只感觉全身的骨头跟捏碎了一遍似的,各处都麻得使不上劲,不仅如此,刚刚向上一挣,竟感觉两股之间,某个硬`物正不怀好意地顶着自己。
这一下如冷水当头泼,把楚行云浇了个清醒,凭他这种身体现况,再多挣扎叫骂也只会像欲擒故纵的情趣,除了助长身上人的施虐欲外顶不上卵用,当即『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观望四周,附近草木葳蕤,偶有鸟鸣,已不是那种可怖的惨绿之森。
忽地,一阵氤氲水汽扑面而来,楚行云发现十步之遥外竟是一条清溪,因着这几日梅雨之季,溪面甚宽,其水湍溪石之音似玉石璁珑,再想抬头去看溪对岸,却被一个猛力死死按住了头颅。
“你还真是不自知啊,二重一枝春下去,还这么不老实吗?”
楚行云心神一震。这“一枝春”是江湖中一味极罕见的三重『药』,吃的次数不同,作用也不同。一重『药』令人昏『迷』,二重『药』『逼』人发`情,三重『药』使人失忆。且越是功力深厚者,越是发作得又快又狠。楚行云此时武功尽失,反倒成了不幸中的万幸,他勉强抬眼去望,十步之遥的那条溪流,水`多却势缓,想着自己打小江南水边长大,而不落平阳活动轨迹几乎在北,顿时心上一计,窥见一丝生机。
此时,谢流水对着耳`垂狠狠一咬,楚行云立刻反『射』『性』地往外扭,被死死地按柱,接着身上人开始放缓力道,徐徐地从脑后『摸』上脸颊,用食指摩挲着他的嘴唇,道:“身中一枝春,又为人胯`下,倒还有心思看风景,是该说大名鼎鼎的楚侠客处事不惊,还是该夸你放、『荡』、不羁呢?”他故意把“放”“『荡』”二字发成模糊的气音,听起来极是暧昧不清……
楚行云浑身一麻,谢流水的手很凉很凉,像一条冷血的蛇,『摸』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此时,他感到原本磨在唇`间的食指开始下滑,最后轻轻扣住咽喉。
谢流水感受着身下人全身筋骨一瞬间的绷直僵硬。楚行云作为一代江湖翘楚,命门在他人手里这般撩`拨,只觉难以忍受,他把左手深深抠进土里,『逼』自己硬生生忍住。
现在不是时候。
楚行云一动不动,任小人得逞,待一番动作后,忽于电光火石间,右脚猛一踹,谢流水先前见他安分不动,此时始料未及,往左堪堪一避。
楚行云趁此空隙,盘身而滚,一下脱出桎梏。但他毕竟中了圈套,虽然『药』未走全身,却已感到乏力,未得几步,又被抓回魔掌,楚行云重又恢复那种不抵抗不挣扎的安分状态,一双墨『色』双瞳静静地看着谢流水。
七步之遥。
谢流水一手宽衣解带,楚行云趁此往他胯`下虚晃一拳,闪神间,楚行云已鲤鱼打挺抽身而起,但旋身两步又被狠狠压下。
五步之遥。
此时的楚行云额头已冒起薄汗,喘息微『乱』,由于之前几下大力的挣扎,『药』效开始发作,只觉得筋骨乏力,全身发热。
谢流水看着身下人脸『色』微酡,心情极好地吹了声轻佻的口哨,手上动作更不客气。楚行云只是眉梢微动,但他面上虽不『露』声『色』,双手却已暗暗握紧成拳,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