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遗言与遗爱(2 / 2)
“儿子记住了。”
金祎的热泪流到老金旋已经发冷的手掌上。
“婚……。”
老金旋接着挣扎着挤出一个字。
金祎连忙问道:“父亲说的可是小妹的婚事?”
金旋的眼皮微闭,似乎是点头一般,旋即又微微摇头,紧跟着,眼角似乎是有一滴泪流出。
“儿子明白,小妹的婚事暂缓,一切都以父亲的病情为重。倘若……”
金祎不自觉想说金旋若死,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倘若父亲痊愈,再办不迟。”金祎忍住伤悲,还想宽慰父亲。
老金旋闭上了眼睛,气若游丝说道:“债……还不了了……”
金祎还想再问,只见老金旋双目紧闭,呼吸渐渐平缓,显然是昏睡了过去。
————————————————
一切仍是没有头绪,除了说到结好襄阳那段令刘贤有些尴尬,其他的都像是一个老父亲临终前对儿子的殷殷嘱托。
“伯父为何说还不了债?”刘贤问道。
金祎也不敢笃定:“恐怕是父亲觉得亏欠了小妹。”
一旁听了许久的文聘开口:“这些话无伤大雅,金公子之前为何闭口不谈?”
金祎道:“我……蔡大人要扶持巩志夺我金家家业,难道我还要口口声声说结好襄阳?”
刘贤明白,那一刻是金祎的自尊心驱使,令高贵的公子不肯在蔡瑁那低矮的身影前低下头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风凉话谁都会说,但是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又怎会允许自己站到矮檐之下?
回到凶案,刘贤深知,金祎的话根本不足以帮他洗清冤屈。自己还需从其他角度继续追查。
“今夜先到这里,德祎你不要气馁,我一定想尽办法救你出去。”
刘贤说着鼓舞的话,可是自己的心里都没有一点信心。
窗外传来更夫的报时。子正已过,留给他的时间还剩不到二十四个时辰。
而在刘贤走出牢房的同时,重兵把守的汤夫人寝居外,不知何时已经空荡荡没了人影。
乓乓乓!
汤夫人被厚重的砸门声唤醒。她合衣未睡,刚刚只是靠在胡榻上假寐。
“我就知道你会来。”汤夫人打开门,露出一抹温柔浅笑,转身去沏茶。
来人习惯性将房门合上,还轻轻带上了门栓。
“他们问过你了?说了什么?”来人开口问道,随手解下衣带,就像几年间在这间屋子中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茶汤从陶壶壶嘴滚滚而出,被寒凉的夜风拂去热气。
“还问什么,只知道吓唬我。问我哪年生人,哪年进府,反正跟金老儿之死屁关联没有,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这茶你趁热喝,放了人参补肾御寒,是我亲手烹制的。”
来人没有接话。当他听见潘浚问了汤夫人哪年生人,哪年进府时,就敏锐的觉察了潘浚的用意。
那是他唯一留下的马脚。
罢了,多年恩情,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倩儿,莫要怪我。”
他猛的将衣带套过汤夫人脖颈,提膝顶住妇人后背,衣带在颈后打结,当时便将汤氏气道阻绝,令她喊不出一句话。
“我……你……”
汤氏两只手凌空挣扎,还想去抓身后之人,却根本使不上力。
陶壶尚温,汤氏已然气绝倒地。
茶碗被扫落在地,那满杯用心和薄命香魂,一起随着窗外树叶枯萎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