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话当年(下)(2 / 2)
这孩子也太专注了,连有人落水的消息都不在意?
王粲顾不上细想,此刻他要做的,就是紧紧跟住刘琦刘琮,确保自己一直在两位公子的视线内。
精通水性的侍卫一个个跳入江心,将半浮在水面的尸体捞上甲板。
“头上有伤。”侍卫们检查着蒯良的尸体。
王粲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火灼烧般难熬。
“应当是落水时磕到了船体,或者被水下的暗石击打所致。”负责统兵的曲长武断的分析着,殊不知这句话到了襄阳,就成了解释伤情的定论。
这话是曲长说的,出了错责任他背。每个人都坚持这种想法,相反就没人会去真正调查蒯良的死因。在官场上,重要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有人负责。
王粲人站在角落里,眼睛却死死盯着蒯良的尸体。那方砚台已经消失不见,应当是在尸体落水时沉入了江心。
关于落水的惋惜声不停从众人口中传来,王粲知道,自己成功了。也许行凶时的恐惧会追随自己一声,压过那享誉九州的文才,追到每个梦境中去。但是此刻,他安全了。
只要那孩子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他不安的又回望了眼刘修的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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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完,那方刻着“荆州擎柱”的石砚被摆上了蒯越的案头。
“这就是……”蒯越端起石砚,仔细观瞧,果然在棱角处发现了类似血的暗色。
“只要景升伯父和异度先生同意,重新打开子柔先生的棺椁,拿头骨上的伤口与这砚台一对便知。”
蒯越摇摇头:“不必了。家兄的伤口蒯某记在心里,与此物相合。只是此物不是落入江心了?贤侄你是如何找到的?”
刘贤道:“正是因为此物没有落入江心,才将真相带回了人间。”
蒯越点头,可是眉头一直没有舒缓:“可是家兄为人谦逊和善,与王粲又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处心积虑致家兄于死地?”
“因为夺嫡之争。王粲的幕后主使,是蔡夫人。”
刘贤的话像是惊天霹雳,在蒯越面前炸响。
“贤侄慎言,说此话须有铁证,否则在襄阳,攀诬主母,挑唆公子,可是不赦的大罪。”在听到蔡氏的名字时,蒯越不禁心头一震。
“王粲之前未受重用,在建安五年,其起草的檄文突然便被景升伯父选中,而后参加襄阳庆功大典,并被擢升为文学从事。只要查阅档房不难得知,自从建安五年之后,凡是拥护刘琮公子的文章,必有王粲的大名,可是为何王粲至今才教授刘琮公子作文?我有理由认为,王粲这是故意在和刘琮公子以及蔡夫人疏远距离。而建安五年那场凶案,和那篇讨逆檄文共同成为了王粲在荆州命运的转折点。檄文为何被采用,想必异度先生心知肚明,试问在此之后,若是没有蔡氏的授意,他王粲怎会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去谋害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子柔大人?”
蒯越谨慎说道:“这只是推论。家兄一声从未涉足党争,夫人也好,大公子也罢,对此家兄也一直敬而远之,那蔡夫人没理由对家兄痛下杀手。”
“那如果子柔先生牵涉进党争了呢?”刘贤问。
蒯越脸色大惊:“你说什么?家兄牵涉党争?不会不会,家兄立志做纯臣,他只忠于镇南将军一人。两个公子都是主公的传人,无论谁登大位,家兄都不会……”
蒯越的话停住了,他已经推断出了刘贤的意图,面色凝重的望着刘贤:“你是说……”
刘贤点头:“对,子柔大人发现了那个秘密,那个为他惹来杀身之祸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