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气府之困(2 / 2)
几人都对言行的失落感同身受,言乾宽慰道:“道之一途奥妙无穷,你聪慧非常人所及,不要气馁,总有一日你会找到只属于你的道。”
言行一直在探寻摸索,他从未放弃。
白发老者不纠缠于太玄之说,道:“你与监察司往来,想必所谋之事甚是凶险。在这言城,我大可护你周全,即便与天雷宫为敌,也自有我和你父辈与之周旋,你不必忧虑。只是,日后你远走天下,我便有心无力,再护不得你,那时便只能靠你自己了。”
“远走天下”,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言乾、谢佑鸣、王远近和言果四人心中一惊。对于世间各城道界而言,远走天下无异于自寻死路。
听白发老者说中自己隐秘心事,更举言城修道界暗助。言行心下动容,感怀莫名,往日只觉无人为伴,如今方知天下同心。
也正因如此,言行更心有不忍,说道:“我只怕因我一己之念,他日将言城上下拖入水火。”
白发老者哈哈一笑,道:“你忘了吗,我们修的本就是火,又何惧之有。”
一句话颇具豪情,可转瞬又落寞道:“我已是垂垂老矣,时日无多,待他日我去了,你父辈也步向老朽,到那时你再想作为,又有何人能站在你身后?”
言行也颇有些消沉,道:“言城之困,根源于天下之困。若不能天下各城同心,只是妄图单解言城一时之困,则必招大祸。”
白发老者道:“这便是我说的不可为之处。”
言行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静,几人心头都笼罩着阴云,压抑到无言。
白发老者又为几人斟上一杯茶,几人却再闻不得茶香,饮不出茶甘。
言行想起昨夜与赤羽大鹏的心灵沟通,问道:“离火殿当真是传承自灵雀宫吗?”
灵雀宫,传说之中的火行正宗,位于灵雀山。灵雀山,中原五圣山之一,距言城五百里,距都城大秦五百里,正居两城之间。
白发老者脸上有笑容稍纵即逝,马上复归平静地道:“残片有载,掌门代代相传,的确自灵雀宫一脉相承。”
言乾、谢佑鸣、王远近和言果四人不知言行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只是言行和白发老者一问一答后,两人又不再说话,让他们四人摸不着头脑。
相传,道界五尊之一灵雀真人求道于灵雀山,后于求道之处创立灵雀宫,得千年盛名。若想揭开火行更多的秘密,灵雀宫自然是不可绕过的探秘之地。
慎言堂外,日已西沉,天色将晚,茶已无味,壶中水也凉。
言行言果兄弟二人起身拜辞,白发老者与言乾、谢佑鸣、王远近四人送至离火殿外。兄弟二人揖礼拜别,下得殿前石阶,方行出数步。
白发老者叫道:“言果。”
言果听闻叫唤,回身走上石阶,问道:“叔祖父何事?”
言行兀自走到道场外大门处等待。
白发老者看着言果,彷如看见昔年自己年少模样,慈爱之心跃然脸上,双目含笑道:“府里俗务且交与旁人,无事多上得山来,修行一日不可懈怠。”
说罢,又看着站在远处的言行,接着道:“有朝一日,你兄长需要你站在他的身旁。”
方才在慎言堂内,言果听他二人言语间,虽不甚明白,却也知道将有大事发生。言果带着一丝懵懂,看看白发老者,又转头看向言行所站之处,视线所及,仅一人负手而立,颇有些孤单。而自己作为他唯一的亲兄弟,理应站在他的身旁。
当下回头向白发老者郑重地点头,道:“孙儿记住了。”
白发老者含笑拍了拍言果的头,道:“去吧。”
言果快步走到言行身旁,兄弟二人并肩下山而去。
殿门下已看不见二人身影,言乾道:“父亲,你既已做决定,何不告知于他?”
白发老者道:“若非他自己有意,倘若心志不定,日后他怎么去面对种种凶险。他既已看清言城之困根源于天下之困,又问起灵雀宫,就必定会走出那一步。”
谢佑鸣问道:“这跟他问起灵雀宫有何关系?”
白发老者道:“他要突破他的困境,让修为更进,则必去灵雀山。为何一定要让修为更进一层,是因为他想解言城之困乃至天下之困。否则,如数百年来的庸庸我辈一样,安心做个囚徒,才是最安全的。”
他们说的他,自然是言行。
出了言城城境,距离灵雀山还有五百里,是偌大蚕食之野的其中一片,也是世人口中的死地,而灵雀宫所在的灵雀山更是死地中的死地,凶险非常。
几人无不为言行心生忧虑,王远近神情凝重地望着灵雀山所在的方向,道:“那里太过凶险,我们不可让他一人孤身犯险。”
白发老者抬头望天,高声道:“少年意气可兴风浪,你辈当推波助澜。只盼能荡尽这世间阴云,还一片朗朗乾坤。”
本是愁容,此番话后,再看几人,都神情坚定地望向远方,不惧那风雨欲来。
言行言果二人已行至山脚。
言行没来由地问道:“你怕我日后牵累你吗?”
言果道:“我们是兄弟,何来牵累。我虽不知你要做何事,也还不知你为何一定要这样做,但你既要做,那我便与你一起做。我想,总有一日我会懂的。”
不问缘由,一并承担。这世间兄弟,是否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