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 汹涛暗涌(1 / 2)
叶风舟心知此番朝廷派遣大军来犯,势在必得。雁荡山虽然壁垒森严,十六亭卫也都是些不怕死的侠义之士,但面对数千名训练有方的枢密院禁卫与天道盟教众,仅凭区区几百名亭卫绝非对手。是以在卧龙院后花园与展南征商定后,也悄悄送走了一些个胸怀大志、腹有良谋的少年亭卫,意图东山再起。
那日安子衣趁夜深风高,离开雁荡山总舵前。
叶风舟有意把令牌放在桌子上,暗中观察。瞧着他潜入寝室拿走令牌而去,并未追赶。而是即刻径往浩然楼,将此事禀报给展总亭主。
燕南征闻言手抚长须,道:“如此说来,他们俱已安然离开了?”
叶风舟长叹一口气,道:“官兵早将雁山团团围住,只是能有几人遁将出去。”
燕南征倒背双手站在门口,眺望远处沉默片刻,方道:“风舟,你也走罢。”
叶风舟摇一摇头,道:“展叔叔,我自幼在你老人家跟前长大,于今浩然楼危在旦夕,你教我去向那里?”
燕南征缓缓转过身来,道:“二十年前,叶讨元师兄将你与十六亭卫交付于我,平昔我做事尽管如履薄冰、诚惶诚恐,却仍导致雁山濒临灭顶之灾。倘若你再遭受不测,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叶风舟见他如此伤感,一时也不知如何劝慰。
燕南征从怀中掏出一枚上圆下方的鎏金令牌,道:“风舟,此乃历代总亭主令牌,可调集总舵十六亭,以及天下十五路分亭亭卫。你持此令牌速速下山,联络各地贤能异士,待元廷大军退去,便可归山重振旗鼓。”又拿出一卷绢帛,道:“雁山这些年的分舵进献,所得钱物,以及前朝韩世忠、梁红玉夫妇遗留的宝藏,悉入此图。你须以命相护,切莫损失。”
叶风舟听完不由大惊失色,忙道:“展叔叔,这......”
燕南征泰然一笑,朗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言毕,拂袖而去。
叶风舟怔怔立在大厅之上,哀思如潮许久。
忽然有个娇小身影飞奔而入,一头扑进他怀里,抽抽噎噎道:“叶大哥,安子衣他、他......”
叶风舟心头一震,忙问:“尘儿,子衣他怎么了?”
展轻尘不住的啜泣着,道:“安子衣傍晚到我房内,说甚么他喜欢的是谷采苓姑娘,不想与我拜堂成亲,且......”
叶风舟大骇,道:“且甚么?”
展轻尘痛哭流涕,道:“适才我去采苓姑娘房内,待要理论个明白,谁知进去一看,她、她已被杀死在床上。”
叶风舟直唬得毛骨悚然,慌牵着她一起奔向昭阳院堂内。
只见谷采苓躺在寝室木榻之上,一双眼睛紧闭,脸颊略含笑意,襦裙被扯得支离破碎,内亵退在脚裸处,早已香消玉殒。
叶风舟颤抖着双手拿起丝裘盖在她身上,瞋目切齿的道:“采苓姑娘,我叶风舟对天盟誓,若不将害你之人碎尸万段,定受五雷轰顶之刑!”
展轻尘声泪俱下,道:“叶大哥,安子衣曾说要投靠朝廷,与山下的官兵会合,估料此时还未逃远......”
叶风舟竖起剑眉暴喝一声,道:“我去追他!”言毕,嗖地激射出去。
展轻尘急忙跟在他背后唤道:“叶大哥,等等我。”
叶风舟也不做理会,顷刻间便没了踪迹。
展轻尘气喘吁吁的赶至独龙柱前,慌问道:“劳护卫亭的兄弟,你们可见叶大哥打此经过?”
亭卫一抱拳,道:“启禀小姐,叶亭主刚刚下山。”
展轻尘莲足轻顿,正欲跃上独龙柱。
两名亭卫忽地挡在面前,躬身道:“小姐,叶亭主有令,没有总舵主金牌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展轻尘‘呛啷’一响拔出宝剑,娇叱道:“速速与我退下,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两名亭卫相对而视,只得闪向旁侧让开道路。
展轻尘‘蹭蹭蹭’如蜻蜓点水般踏着独龙柱,往山下赶去。
雁荡山,又名雁岩、雁山。因各处山顶有湖,芦苇茂密,结草为荡,南归秋雁多宿于此,故名雁荡。
将近黎明时分,叶风舟绕过元军大营,来至碧玉溪畔,肚子里已饿得咕噜噜的响个不停。他唯恐生火被发现,便摘了些野果靠在树干上充饥。
突然,从林间窜出一个人来,乃先前送走的少年飞凤刺卫云若惜,单膝跪地,道:“参见叶亭主。”
叶风舟愕然一愣,道:“你还不快走,躲在这里作甚么?”
云若惜起身幽幽言道:“启亭主,周围到处皆是官兵,属下无法冲出。”
叶风舟道:“其余飞龙、飞凤刺卫呢?”
云若惜道:“他们趁元军未禁山之前,都已逃了出去。”
叶风舟纵上树梢,手搭凉棚望去。
只见远处丛林间密密麻麻的枢密院禁卫与天道盟教众,正分作两拨仔细搜查。
叶风舟背心一阵阵发寒,心下暗付道:“官兵真是狡猾,我以为他们驻扎在军营里,那知尚有许多禁卫教众,悄无声息的埋伏于此。”随即跃在地上,道:“咱们改变一下装束,扮作师兄弟见机行事。”
云若惜点头称是,从包裹中取出衣裳鞋帽,急忙套在身上,瞬间变成了一个翩翩公子。
叶风舟则就地抓起一把泥土,胡乱的抹在脸颊上。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轻微的吆喝声。
叶风舟心想:“这么多官兵打是打不过,只有赶快设法夺路逃走。”
云若惜小声道:“叶亭主,莫如伺机抓住两名禁卫,换作他们的衣裳,许可蒙混过关。”
叶风舟点一点头:“所言极是,今后你唤我叶大哥罢。”
说话间,见近处有两名天道盟弟子无所用心的左顾右盼。
叶风舟遂穿林越枝的藏在树上,待他们来至树下,骤然冲将下去并指点晕,双臂一夹提了回来。同云若惜换上衣裳之后,大模大样的迎将上去。
搜查的枢密院禁卫看见他们,心下生疑:“这二人怎面生的很,似乎从未见过?”当下叫道:“咄,前面乃甚么人?”
叶风舟喝道:“你眼瞎了,瞧不清楚么?”
云若惜走到跟前,说道:“兄弟请了,咱们是天道盟弟子,领奉谷梁盟主之命,前往枢密院大营报讯的。”
一个军官打量他们几眼,道:“可有令牌?”
叶风舟昂然道:“大人说笑了,本教与枢密院素来交好,此次又同来剿杀叛贼,还须甚么令牌?”
那军官双眼一瞪,道:“张大人有令,没有令牌任何人不得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