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恨重帘碍(下)(2 / 2)
愣怔看他从衣衫中翻出两封大红喜笺,心头猛然腾升一阵慌『乱』,我一把撑起身,不顾痛楚晕眩,语无伦次慌不择言:“你这是做什么?!我……我又非真正嫁他,你何苦这般讽刺伤我?!我是你妻子,天下人不知便罢,你却也这般奉上贺信……你……”
余音未落,却被骤见的“拂檀”二字晃了眼眸。
迟钝犹疑地接过喜笺,才发现原是一纸合婚庚帖。我抽抽噎噎,小心翼翼,生怕幻梦一场。
“桓澄廓,孟拂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桃花灼灼,宜室宜家。愿,良缘永结,万世同心。红叶之盟,载明鸳谱。白首之约,书向鸿笺。”
墨字岂仅千金止。我如获至宝,捧着两张红笺泪如泉涌,被桓恪揽进怀中,哭的愈凶愈狠。
“这才是唯一的回答。”桓恪为我轻柔拭泪,与我十指相扣,掌心间一点微凉:“此乃平州王府中存放你我喜服箱奁的锁钥。更是平州王府诸人予你的念想。”
“胡汝归桑平州王府,静候王妃,归来主事。”
与桓恪共进迟来午膳毕,未半时分,他便再度扬鞭启程,归返胡汝。临行前他与宗政煦、孟烨寒独自交谈了约一炷香时间,屋门敞开时三人面『色』各异,只桓恪淡淡说了句“着人换张八仙桌”。
翻身上马前,桓恪凑近我,轻声问:“宗『政府』送来的聘礼,可有喜欢的?”
“明知故问。”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我佯怒瞥他一眼,他却狡黠一笑:“那件百鸟羽织尚方双裙,也不喜欢?”
疑『惑』望他,未及多思他便叹气:“皇姐还道这双裙你定会爱不释手,看来是白费力气啊。”
“其实……”微讶过后歪头一笑,我粲然:“我确实很喜欢那条裙子。”
“甜言蜜语。”仰头看了看日『色』,桓恪抚上我鬓发:“我该走了。切必珍重。别再做傻事了。记得你我在凉鸿西荒所立誓言。你若自弃,澄廓绝不会活。”
“……好。”微敛了笑意,我望着身前人眉目如山,目光灼灼:“你也万事小心。”
飞尘渐绝,我收回目光回身,对上宗政煦莫测眼神:“依照习俗,今日令舟本不应与大鸿胪相见。还请大鸿胪早些归府,准备明日罢。”
冷哼一声,孟烨寒讥笑道:“原以为皇妹是何等贞洁烈女,哪怕是逢场作戏也不愿委身旁人。现下看来,皇妹与平州王,确是情比金坚啊。”
“三皇兄谬赞。”我笑意盈盈,回望过去:“令舟为见字如面,得澄廓信函,早时冲撞三皇兄,还望三皇兄莫要怪罪。明朝嫁予大鸿胪的是泛夜嫡长帝姬孟令舟,今日与胡汝王爷相会的却是平州王妃孟拂檀。情比金坚四字,所指确非三皇兄皇妹。毕竟,依三皇兄德行,其妹令舟怎生也不会是重情重义之辈。”
面『色』铁青,孟烨寒甩袖离开,我对宗政煦福身行礼,扬声唤箺笙送客。两人走后,我只觉身子又生乏累,吩咐箺笙几句便离了混『乱』前堂,自往后殿去午睡。正自酣眠时,却『迷』『迷』糊糊听到外室渐起嘈杂。
倒真是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处寻。勉强撑起身,推门往外殿去,我尚未至前殿门边,便听得是皇后声音隐约威严自室内传出:“怎地,令舟帝姬不在此处,你便连话都不会说了?”
“皇后娘娘若有要事相询,还是由奴婢去请令舟帝姬罢。”箺笙声音微颤,被皇后干脆的截过话去:“本宫问得便是你!”
忽的沉了沉声,皇后冷漠道:“有人告知本宫,三皇子殿下与令舟帝姬在林风殿*中争吵。究竟起因为何?”
“……奴婢不知。”略有停顿,箺笙语音渐低,皇后就势冷笑:“好个不知。莫非是这林风殿有何诅咒不成,从前如今,此间奴婢俱只知一句‘不知’,倒妄图借这二字推脱干系么?!梓贝!掌嘴!”